英之之聲，中國事業
李英之先生的大作。嗬嗬。
（07年所作，情到深處。）
夜晚的時候常會聽起鄧麗君的《漫步人生路》。喜歡她的圓潤，喜歡她的歌。這一首是唱著女子對於愛情的理想。而對於男子，這樣的女子正是紅顏知己吧。這一句“願將歡笑聲蓋掩苦痛那一麵”，我最是印心。人一生若常有這樣的樂觀心情，是能拓路前進的。
在你身邊/路雖遠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越過高峰/另一峰卻又見/目標推遠/讓理想永遠在前麵/路途崎嶇/亦不怕受磨練/願一生之中/苦痛快樂也體驗/愉快悲哀/在身邊轉又轉/風中賞雪/霧裏賞花/快樂回旋/無用計較/快欣賞身邊/美麗每一天/還願確信/美景良辰在腳邊/願將歡笑聲/蓋掩苦痛那一麵/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發現/讓疾風吹呀吹/盡管給我倆考驗/小雨點/放心灑/早已決心向著前
她的燦爛輝煌之後是陰暗，象明銳皎潔的月亮之後是陰暗冷寂的。我這裏說的是她的感情路。如果沒有歌，她必有一生的婚姻，是歌帶走了她的婚姻；到34歲以後，她已經不相信此生能有自己的美滿婚姻了。這不能不令人感傷些，因為婚姻（“花嫁”）幾乎是所有女子的夢想吧。據說她曾要嫁一郭姓的富家子弟，她也打算嫁後退出歌壇。但那一家先說出了要求她退出的聲音，她索性不嫁了，她是一點不能被別人逼迫，一點氣都受不得的。一晃就過去了，人生如流水，哪能從哪兒再起頭。生於斯，輝煌於斯，死於斯。是歌聲讓她如此輝煌燦爛，也是歌聲帶走了她，她死於咽喉方麵的疾病，唱歌造成的。
還會聽歌，當心中不再有歌聲的時候，該是心多麽寂死的時刻？如自己不能唱出，聽聽別人的也搖蕩一下自己的心吧。聽著這首《漫步人生路》，聽一個女子對愛情夢想的謠唱，我對紅顏知己式的愛情，有一點點憧憬和回憶，淡淡的，卻一定是有的。
夜下常聽的還有的是beyond的歌。
最早觸碰beyond的歌，是在1998年，在長沙。記得是搬進五一路平和堂（商場）對麵街巷的一間舊式的房子。前麵的租者，一對小年輕搬走時遺下一些舊磁帶，是beyond的歌，我放在自己的隨身聽中聽了幾句，也就隨手扔棄了。幾句激昂，主要是完全聽不懂粵語，雖然我此前在南方（廣東）已經四/五年了，已經喜悅於粵語的音韻和別致的詞句。但當時卻是聽不懂beyond的歌，粵語沒聽懂。
再遇到beyond是在2002年了，在夜下的陋室裏第一次聽到《海闊天空》，VCD的那種，可以看到畫麵，還有歌聲，我被震撼。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風雨裏追趕/霧裏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誰沒在變)/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覺/不知不覺已變淡/心裏愛(誰明白我)/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被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仍然自由自我/永遠高唱我歌/走遍千裏/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被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被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那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
這樣的歌詞，映唱著自己10多年來為理想奮鬥的苦路，想起早已分道揚鑣的曾經共為這理想奮鬥的好友，唯一的那樣的好友，走掉了，隻剩下我自己。當然以後常聽這首《海闊天空》，願進入那種緬懷。看黃家駒逝後，黃家強在淚水中唱這首歌，痛悼“海闊天空”為理想奮鬥而逝的黃家駒時，我也落下了淚水。憐人憐己。
還記得10多年前在廣州街頭的音像店外看見黃家駒的照片，隻是晃過，記得這個名字和那個麵孔。後來知道他的死去，年輕的死去，我總以為這樣純正的激進的年輕人是老天爺招他去了，不忍看他被這世界撞得淒慘而碎去，那樣的歌詞那樣激進的人能被這中國的現實改變嗎？不改變而能改變這現實嗎？那就被這現實改變？怕他撞得淒慘撞得粉碎，招他去天上了，這麽純粹的天使一樣的人本來就該在天上吧？怎該到這汙濁的社會裏來沉墜？
我也想起另一個歌者，年輕時那樣激憤的歌者，唱《一無所有》的那個歌者，他怎麽不激憤了？過了青春期都會改變？激憤還能在這個現實裏活下去？
隻有那一位永遠也不會改變，過了青春期也沒有改變，反抗到底，反抗到死。他就是魯迅。中國還是有這樣的人。毛在1949年後曾回答別人所問之“魯迅活到解放後會怎樣”時說，他要麽沉默，要麽呆在牢裏了。魯迅的最硬骨頭的弟子胡風沒有屈服，但被關在牢裏20多年，關瘋了。好在魯迅早死了，中國得以有一個完美的偶像。中國一直是個悲劇。但這個悲劇快要結束了。
更就是《真的愛你》，唱給母親的，前幾個月中有幾天裏，我一天到晚哼唱著這一首，陷入對母親的深深的懷念之中。若紀念母親，我首先會想到這首歌，還有陳百強的《念親恩》。
無法可修飾的一對手/帶出溫暖永遠在背後/總是羅嗦始終關注/不懂珍惜太內疚/沉醉於音階她不讚賞/母親的愛卻永未退讓/決心衝開心中掙紮/親恩終可報答/春風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顧無言地送贈/是你多麽溫馨的目光/教我堅毅望著前路/叮囑我跌倒不應放棄/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愛意寬大是無限/請準我說聲真的愛你/仍記起溫馨的一對手/始終給我照顧未變樣/理想今天終於等到/分享光輝盼做到
而在這個夜下我對著母親的靈魂寫下：媽媽你不在了嗎？你永遠不在了嗎？一年365日，我的心思都為紅塵填塞，隻有你的忌日，我才能捫心對你祈禱，你的靈魂聽到我的聲音了嗎？倘我也離開這塵世，就再沒有人呼喚你的靈魂了嗎？媽媽，你天使一樣的靈魂真的從這宇宙中消失了嗎？我真心向你祈禱，願你給我啟示。我要為你而接受這宗教嗎？
這一年，2007，我們這一級（87級，1987年入校）入學20周年了，說是來紀念一下的，從年頭斷斷續續張羅到年尾，還是被一些人推委著。我惦念著這一件事，有一天在夜下聽到這一首《大地》，聽這歌詞，真是句句映照著我們這一群的青春，若是我們的紀念曲，這一首真是再好不過了，天意早立下這一首歌為我們了。
多少年向往的日子總感到古老神秘/多少篇光榮的曆史我已經記不起/千千萬萬個聲音在大地的懷裏/彎彎曲曲的流水湧在心底/眼前不是我熟悉的雙眼/陌生的感覺一點點/但是他的故事我懷念/回頭有一群樸素的少年/輕輕鬆鬆地走遠/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見/多少段難忘的回憶它說來並不稀奇/多少次艱苦的開始他一樣捱過去/患得患失的光陰隻是從前的命運/奔向未來的憧憬充滿大地
關於理想的還有《光輝歲月》，唱給曼德拉的，唱給理想，數年前我聽到“風雨中抱緊自由”是多麽驚心。還有這一句：“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10多年過去，唯有自由還沒有被棄置，也還有人格沒有被棄置。
鍾聲響起歸家的訊號/在它生命裏仿佛帶點唏噓/黑色肌膚給他的意義/是一生奉獻膚色鬥爭中/年月把擁有變作失去/疲倦的雙眼帶著希望/今天隻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一生經過膀徨的掙紮/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可否不分膚色的界線/願這土地裏不分你我高低/繽紛色彩閃出的美麗/是因他沒有分開每種色彩/年月把擁有變作失去/疲倦的雙眼帶著希望/今天隻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一生經過膀徨的掙紮/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這最後的夜，我又聽了這些歌曲。坐在昏暗中，泡一杯綠茶，在昏暗中浮想，浮想出我的靈感和句子。這是我生活中喜悅的時刻，美妙的時刻。想起一個人的離去，在這一天，淚水滲出來，我幾度用紙巾擦去。快40歲了，心早已硬了吧。一年中還有兩次擠出幾滴眼淚來。眼淚，為人或為己，憐人或憐己。當被這個世界傷害時，我也會為自己掉下眼淚，當感傷於他人，他人的善良被這世界傷害，我也會掉下淚來。
這一夜2時睡去，在這住了快三年的屋中的最後一夜，睡得很香，還有一夢，夢見曙色或夕照中，遙遠的黛色的山脈，或如魯迅所說“鐵的獸脊似的”山頂的起伏，還有倒映著天光的溪水，稻田，孩子們，我也在，在夢裏，我怎麽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那個急。想起10多年來，自己被放逐了，一直想回來，奔也跑也，卻回不來，回到哪裏？家？家在哪裏？還是要回到別的什麽地方？一個被放逐的人怎麽奔波也回不來，將20年了。20年前，我們被那自由的夢想放逐在這大地上。今天，我們凋落了嗎？
在將天明前的昏暗中，我在迷思裏想好了上麵的文字。天亮時，我這一夜也盡了，夜的尾聲裏我草草寫下這些文字。
李英之，2007年 10月22日晨記，31日晚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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