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 往南可以走兩條不同的公路。這可是兩條大名鼎鼎的公路。一條是95號跨州高速公路。它是美國東海岸連接南北現代生活的交通大動脈。大動脈不能斷, 它設計成全線可以抵禦百年一遇的大雨。凡是流水的地方, 都會建橋, 讓雨水可以順利地從橋下麵流過去。另一條是美國一號公路。它是一條普通公路, 卻連接著美國憲法之父-傑佛遜 的MontiCello 莊園 和 美國建國之父-華盛頓 的Mount Vernon 莊園。是一條革命曆史之路。曆史可以斷斷續續, 一號公路就被設計成, 重要地段抵禦百年一遇年的大雨, 不重要的地段能抵禦五十年一遇或十年一遇的大雨就行了。在有流水的地方可以建橋, 也可以設置涵洞。如果遇到超過設計能力的大雨, 雨水無法及時從涵洞流過, 就讓大水從路麵上衝過去,讓交通暫時中斷一下, 也是可以接受的。這是數學概率和工程經濟學綜合考慮的結果。
下班時, 走那條路, 要由交通狀況所決定。95號高速公路不堵車, 就走高速, 早點到家, 院子裏還有很活要做;如果95號高速公路堵車, 就走一號公路, 雖然紅綠燈多一些, 還是比堵車的高速快很多。
一天下班回家了。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天, 和往常一樣, 天氣預報來了, 下午有雷陣雨, 還伴有洪水警報。下不下雨沒有放在心上, 95號高速公路不堵車, 就走高速回家了。走了一半, 天氣預報沒有失約, 果真電閃雷鳴地下起了雨來。雨越下越急, 越下越大, 傾盆大雨, 仿佛是河水衝破堤防, 瞬間淹沒了整條公路。根本看不清道路, 隻好把車停在路肩上。凶猛的洪水咆哮著從橋下一擁而過, 整個大地都隨之顫動。我不怎麽害怕, 知道雨再大也不會把高速公路怎麽樣。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雨小了一點, 一些車開始上路, 我也跟著大家一起開了起來。回到家的時候, 雨停了。雨過天晴, 天高氣爽, 一個普通夏日又要過去了。
在回家路上想了一下, 不知道這麽大的雨 是十年一遇 還是五十年一遇的?如果按天算, 可能都不夠十年一遇。要是按小時計算, 這麽短的時間裏, 下來那麽多的雨, 可能快到五十年一遇的大雨了。這是一個統計學的問題, 可是在這數據下麵卻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晚上打開電視, 看新聞, 嚇了一跳。新聞講的是, 下午大暴雨期間, 在一號公路一個低窪的地段上,瞬間巨大的降雨, 導致了洪水暴發。路麵下的涵洞根本不夠用, 大水奪路而過。恰好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點, 有一位年輕人下班回家開車路這裏。洪水把車衝到路另一側的窪地裏。灌木擋住了車門,洪水沒過了車頂,年輕人失去了生命!
關掉電視,我靜靜地想了一會。如果今天95號公路堵車,我就會走一號公路,也可能在那個時間,到達那個地點... 我有些後怕, 更多的卻是吃驚。雖然知道要下雨, 可是還是無法預測怎樣下雨。我們的仍然還是, 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
過後不久,路過一號公路那個出事的地方。一座新的大橋, 跨過那個低窪地段, 修好了! 當車子駛上這座橋梁, 我想起那位年輕人。這是他用生命托起的一座橋梁! 我應該寫下這個真實的故事, 記念這位被不測風雲帶走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