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矽穀管房子

從前的碼工,現在的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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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穀管房記之 - 租客蔡大姐(3)

(2024-01-13 20:17:12) 下一個


法院位於 San Jose down town, 周圍街道擁擠,車也不好停,為了預留足夠的時間,我提早半小時就到了停車場。停好車, 穿過街上或臥或坐的流浪漢,跨過電車軌道,我順利來到法院大樓。一樓有4,5個保安站在樓道裏負責安檢,我掏出隨身的鑰匙,手機,錢包放在小籃子裏,快速通過了安檢。然後按照牆上電子指示牌的指引,坐電梯上了四樓的民事審判庭. 在等候席上,我第一次見到了房東的律師,個子不高,很精幹的樣子。他除了英語還可以講粵語,普通話倒是馬馬虎虎。由於我今天來隻是旁聽,沒有任務,於是我輕鬆地環顧四周。看到蔡大姐和Mike坐在右邊區域的後半部分,他們衣著得體,威襟正坐。一會兒,法官進來了,法警示意大家起立,法官點頭坐下,我們也稀稀拉拉地坐下來。法官是一位中年白人,廢話不多,按照法警宣布的順序開始一個個案子走程序。輪到我們時,那位法官用了大概5分鍾的時間埋頭看了一下卷宗,然後請雙方當事人上來,簡單核實了幾個事實,然後說給大家30分鍾的時間,看看大家願不願意庭下和解。然後法槌一敲,宣布休庭。
 
我們都靜靜地走出了審判庭。我們的律師過去找蔡大姐和Mike討論和解的可能性,我跟房東坐在走廊的長凳上默默等待。一會兒,律師走過來,對著他剛才速記的本子,說了對方的和解條件:讓他們再免費住6個月後搬走,並退換他們押金,兩不相欠。或者現在賠付租客兩萬,然後他們兩個月後搬走。房東瞥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租客,表態堅決不接受任何一個條件。律師也同意不接受,繼續走程序。我們估計一會兒蔡大姐可能會抓住那些之前的雞毛蒜皮的維修項目說事。房東掏出一遝打印好的材料說:我都準備好了,每個問題什麽時候報的,什麽時候修的,我都有證據。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大家又重新回到審判庭坐下。律師和蔡大姐並肩又站到了台前,麵向法官。房東,我和Mike仍然分坐在原來的位置。律師簡單報告了和解失敗的結果,於是法官開始審理。我們的律師一邊翻著手中的材料,一邊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事實陳述,幾月幾號搬入,欠租多少等等,3分鍾陳述完畢,然後通過法警提交了幾份證明材料。法官翻了翻然後轉向蔡大姐。與律師幹巴巴的事實陳述不同,蔡大姐開始動情地講起老彼特如何幫助她,她如何發誓要照顧好老人,帶他搬入一個更好的環境,然而 “我們搬進去才發現這個房子外麵有很多流浪貓,我們告訴房東老彼特對貓過敏,可是房東並沒有認真對待,雖然他把進房子地基處的洞都補了,但很快就有一個補的洞又漏了。你知道貓是有靈性的,在我們中國,都知道貓有九條命,這嚴重威脅了老彼特的生命安全。。。”說到激動處,英語裏還不時夾雜著普通話的歎詞“啊“。 法官不得不打斷她說“請陳述事實”。 聽完蔡大姐的聲情並茂的陳述,法官抬起頭問“你說有很多流浪貓,有證據嗎?照片之類的?”蔡大姐說“有,我的工人 Mike可以作證”. 於是法官請Mike 上來。Mike 上到台前,開口就說“我是蔡大姐的丈夫,我是看到過外麵有幾隻野貓”。法官說“你們是夫妻啊?”,蔡大姐急忙插嘴“他不是我丈夫,他老自稱是我丈夫,他隻是我長期分租的一個租客,我跟他說過多少次了。。。。“這個過程持續了大約30分鍾,法官說他大概知道了整個過程,但他還要回去讀一下細節,兩周後給判決,然後大家起立退庭。
 
我出來匆匆上了個廁所,走到大街上,房東和律師已經看不見了。前麵不遠處正走著蔡大姐和Mike。 忽然,一個街頭黑人流浪漢騎著自行車,在人行道上迅速從他們身邊竄過,嚇了他們一跳,而流浪漢也回頭罵罵咧咧。Mike勃然大怒,跟流浪漢對罵起來。蔡大姐趕緊拉住Mike,並對流浪漢寧事息人地說“對不起”,Mike 轉身對蔡大姐吼到,“我有什麽對不起?”我吃驚地看著Mike, 想象不到平常溫文爾雅的他會有這麽大脾氣。是不是還為了剛才出庭作證的事心情無法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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