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98章：大漠落鷹(3)
啊！丹妃很是吃驚，但沒時間去想這個，她當機立斷，決定趁黃土堡混亂將其搶占。她對那人說：“你去北古城把最好的郎中找來，我們在黃土堡等你，要快！” 她像對自己人一樣指使那人。
“謝夫人信任，我這就去。” 那家夥見丹妃這麽信任他，感恩戴德，這就是丹妃會用人之處。
“走！去黃土堡。” 丹妃下令。
眾人立即起程，紛紛從李雨桐身邊馳過。當夢露從她身邊過去時，她近距離的看了一眼太門西。太門西趴在夢露身上，頭耷拉在夢露肩上。夢露驕小的身子支撐著一個大漢，臉上卻很神聖，她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她的夫君。
眾人都遠去了，隻留下李雨桐一人在原地發呆。
…
黃土堡的人見夢露去而複返，與她同返的還有那個碧眼大刀殺神和幾十號馬匪。一下子來了兩個武功堪比沙堡主的絕頂高手，黃土堡沒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丹妃沒有理會眾人，隻是問有誰能解天仙子毒，此時北古城的郎中還沒有趕來。
還真有一個老馬伕過來看了一眼，返身去取了一包粉末，用水調開，讓給太門西喝下。
夢露接過碗，也不問是什麽，捏開太門西的嘴就把藥水灌下去，這個時候不管什麽藥都比夫君等死好。
丹妃聞著這個藥有股臭味，就問馬伕：“這是什麽藥？怎麽有個馬屎味。”
“這就是馬糞曬幹磨的粉。” 馬伕說。
“馬糞？” 丹妃瞪大眼，這是什麽解藥？她懷疑的看著馬伕，你別跟我耍花招。
這時太門西突然一咳，把馬糞湯給吐了出來，那個臭喲，眾人直捂鼻子。
馬伕解釋說：“這是讓他把肚子裏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特別是那些有毒的食物。還沒人喝了馬糞湯不吐的，死人都要吐！”
這話不錯，太門西這一吐，居然張開了眼，可見糞便的刺激性有多強，真的可以把死人臭活。
“夫君！” 夢露和丹妃兩人同時驚叫。
太門西神誌不清，看著丹妃和夢露兩人沒什麽反應，隻說了三個字： “蕭皇後。” 隨即又昏了過去。
“夫君！夫君！” 夢露又驚慌起來。
丹妃看向馬伕，馬伕說：“馬糞解不了毒，隻能把肚子裏的毒物吐出來，看來他肚子裏本來就沒有什麽東西。” 剛才太門西吃了人肉，惡心得他狂吐，早已把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了，這馬糞湯是白喝了。
這時郎中來了，眾人讓開，郎中翻開太門西的眼皮看了看，給太門西喂了兩顆藥，又拿出一包藥粉，讓人用酒調開，給太門西喂下。有人心說這不又是馬糞吧？
郎中隨後又取出一根針，往太門西手腕上紮孔放血，但半天也沒放出什麽血，他就奇怪了。
夢露說：“我已經放過血了。”
郎中吃驚的看著夢露，點點頭。
丹妃問郎中：“怎麽樣？”
郎中說：“難說，中毒的時間太長，好在已放過血，剛才喂了解藥，等一會看看。”
這時候誰也沒有辦法，就隻有等，聽天由命。
丹妃這才問夢露：“蕭皇後怎麽回事？”
夢露說：“沙孤駝派人把遼國蕭皇後劫持了，想嫁禍於夫君。”
“蕭皇後人呢？在哪裏？” 丹妃這一驚非同小可，心說今天意想不到的事一個接一個，怎麽又把蕭皇後扯進來了？
夢露說：“蕭皇後應該已在押回黃土堡的途中。夫君想救蕭皇後，否則他就得背上劫持蕭皇後這個黑鍋。”
丹妃心想劫持蕭皇後可不得了，這是捅破天的大事，沙孤駝真是色膽包天。她也來不及問此事的來龍去脈，問清了方向位置，立馬派人去救蕭皇後。為了穩妥起見，她把帶來的人大部分派了出去，隻留了幾人在身邊，有自己和夢露在，也不怕別人敢動武。
過了一會兒，太門西烏紫的臉色似乎淡了一些，郎中又翻開太門西的眼皮看了看，再摸摸脈，籲了一口氣說：“活過來了，這人命真大。”
丹妃也鬆了口氣，謝天謝地，今天總算及時趕到了，救了夫君一命。還以為晚了一步，哎喲，嚇死了。
夢露喜極而泣，伸手去摸太門西的臉，夫君！夫君！
郎中說：“幸虧是天仙子毒，如果是狼毒花，早死過一百遍了。天仙子的毒性漫，但很痛苦，狼毒花毒性快，中毒後一般都來不及救就死了。看來下毒之人是想他多活一會兒，或者想讓他多受些罪，搞不明白。”
夢露對郎中千恩萬謝，丹妃請郎中多留一會兒，她怕太門西有反複和有什麽後遺症，許諾加倍酬金。
…
太門西終於醒過來，第一眼就看見夢露關心的眼睛，夢露的眼淚止不住撲撘撲撘的往下掉，他伸手摸著夢露的臉。
這時又一張臉出現，“夫君！”
“丹妃！” 太門西差點跳起來。
“夫君別動！” 丹妃伸手輕按著他的肩。
太門西還在震驚之中，“丹妃真的是你嗎？你怎麽在這裏？” 他兩邊看了看，“我這是在哪裏？”
夢露說：“這裏是黃土堡，大姐及時趕來救了夫君。”
“黃土堡？” 太門西睜大了眼，手往腰間摸了一下，像是要掏槍。
丹妃說，“夫君放心，我已經控製了黃土堡。我知道夫君有很多問題，有很多話想說，但夫君身子太弱，身上的毒還沒有全部除去，先休息一下，呆一會有的是時間說。”
太門西看了一會兒丹妃，“我們的丹妃還是一副大當家的做派。”
丹妃笑了。
太門西失血太多，身子還很弱，又迷糊睡過去，不過脈搏很穩，看來不會有大事了。
夢露和丹妃兩人坐在床沿，看著太門西，夢露說：“大姐，我真的好害怕，我現在還腿發軟，你不知道當時夫君中毒，我六神無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不是你及時趕到，夫君就沒救了，現在想起來都害怕。”
丹妃笑說：“夫君死不了，夫君有九條命，你不是說過夫君是神仙下凡嗎？”
夢露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丹妃雖然這麽說，心中卻在想，我當時也以為夫君沒救了，誰知又陰錯陽差奇跡般的活過來了，你還別不信，夫君真有神靈庇護。
太門西躺了一會兒後，心中掛念蕭皇後，再也睡不下去，便硬撐起來問此事。
丹妃說：“我派人搶回了蕭皇後，但沒有把她送來黃土堡，一是因為這裏還不太安全，二是怕她誤會，所以直接護送她回去了。”
太門西點點頭，“這樣蕭皇後就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你可別小看了這個女人，遼國皇帝體弱多病，活不了多久，遼國太子年歲太小，將來遼國的真正統治者就是這個蕭皇後。你救了她，這對你今後大有好處。”
丹妃說：“我告訴了蕭皇後，是你派我來救她的。”
“你見到蕭皇後了？” 太門西十分吃驚。
丹妃說，“人家是遼國皇後，小女子是遼國的巨民，自當去謁拜。” 說完一笑。
太門西伸出大拇指，高！丹妃就是丹妃，有眼力，知道這是個結識蕭皇後的機會，才不會平白放過。
丹妃笑說：“夫君，丹妃也是服了你了，居然到遼軍大營劫持了遼國皇後。不過我看蕭皇後也沒有生你的氣，還打聽你的情況，我沒敢說你中毒了，否則蕭皇後還不哭昏過去。”
太門西大笑，一日夫妻百日恩，太門西和丹妃畢竟夫妻多年，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放鬆和隨意，上來就開玩笑。
太門西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哎喲，哎喲，痛呀！他心脈被夢露一指點傷，這一笑又牽動傷口。
“別笑！” “別動！” 夢露和丹妃兩人趕緊扶他躺下。
太門西伸手拉住丹妃的手，但似乎意識到什麽，又趕緊放開，他問：“嘯天狼？”
太門西突然想起丹妃來大漠草原，應該是投奔嘯天狼了，他們同族同宗，丹妃現在是嘯天狼的人了，自己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說起嘯天狼，丹妃眼神暗淡下來，她並沒有回避，“嘯天狼被沙孤駝的刀氣傷了心脈，又沒有及時療傷，忍著傷痛突圍，結果傷勢加重，一直在救治，也不見起色，現在情況越來越糟。”
太門西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但他知道這片草原將來是丹妃的，嘯天狼隻是個過度，天命如此。
又過了幾天，太門西好多了，身上的毒已經全部除去，但身子還是很弱，主要是夢露那一指傷了心脈，這內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這幾天太門西把分別後的一切都告訴了丹妃，從自己送詩冬到高麗，途中遇到百花書生，到夢露被奴才欺負，導致與丐幫火拚，當然還有這次出征北漢和綁架遼國皇後。丹妃在大漠草原消息閉塞，對這些事一概不知，她沒想到姐妹們分手後還發生了這麽多事，夫君真是一個不能消停的人，他不去找事，事也會找上門來。
丹妃也把到漠北後的一切訴了太門西，當然也包括嘯天狼和沙孤駝的火拚。太門西這才知道丹妃救他不是偶然，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
太門西覺得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他急著要返宋，鐵甲軍還在等他。丹妃這幾天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但她那邊還有一個傷痛纏身的嘯天狼，這麽多天也沒回去看一眼。太門西不能讓丹妃難以做人，畢竟她已離開了自己，跟隨了嘯天狼，雖然他心中不是滋味，也知道這已是無法挽回的事。
分別這天丹妃給太門西備了一輛馬車，太門西還沒痊愈，需要休養。另外她還派了一隊人護送，她堅持要護送他們到宋境，說西夏也是荒蠻之地，常有馬匪出沒，她的人熟悉大漠，有他們照應她才放心。
丹妃送太門西和夢露到北古城外十裏地，依依不舍，太門西再三相勸才停步。
太門西下車把丹妃抱在懷裏，兩人都知道這是永別了，他們的緣分已盡， 這次相遇是上天對他們最後的眷顧。
太門西說：“丹妃，我知道你對有些事內疚，但我從來都沒有怨過你，這次你又救了我，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你不要再內疚，你不要再覺得欠我什麽，要放下包袱，放手去幹你自己需要幹的事。我會永遠想念你，祝福你，也希望嘯天狼早日好起來。”
丹妃一直在流淚，“夫君，我一直在想你，真的很想你，一天都沒有停止過，這幾天在你身邊又像回到了過去。” 她哭出聲來，“夫君，你永遠都是我的夫君，沒有人能替代夫君你，夫君保重！嗚嗚嗚。” 也隻有在太門西麵前她才會這麽放開的哭。
夢露也是淚流滿麵，她過來與丹妃告別，“大姐，我們還能再見嗎？”
“會的！” 丹妃安慰夢露，“三妹，照顧好夫君，我會想你們的。”
三人揮淚而別，臨走時太門西遞給丹妃一個木盒子，“丹妃，這東西你拿著，將來用得著，我是不需要了。”
丹妃目送太門西一行遠去，別了夫君！別了三妹！
…
送走太門西後，丹妃把嘯天狼接來北古城養傷。她已完全接管了黃土堡以及沙孤駝的所有產業，但她並沒有住在黃土堡，而是住在北古城內。
沙孤駝死後黃土堡群龍無首，人心惶惶，丹妃武功高強，且做事待人公平，對沙孤駝的人並沒有歧視，一視同仁，辦事論功行賞，不會無故發脾氣，更不會動輒打人殺人，大家都心服口服，誠心實意的認了這個新主子。
丹妃也不做馬匪的行當了，有了這麽多產業，馬場、商鋪、客棧、集市、鏢行，要有盡有。能夠合法掙錢，何必再去搶劫，那樣會壞了名聲，影響正常生意往來。而且現在從草原到黃土高坡都是她的地盤，比沙孤駝當初的地盤還大，這肯定會引起遼國朝廷的注意，如果繼續為匪，遲早會招來官兵圍剿。
丹妃在北古城搞了一個進出塞北和西域的貨物轉遠站。因為沒有馬匪敢來搗亂，這裏就成了商家的首選，大量的物資進出，商隊絡繹不絕，北古城十分熱鬧。
遼國朝廷和蕭皇後也從未過問，不知是不是因為丹妃救過她。
嘯天狼身子越來越弱，丹妃找來最好的郎中，想盡一切辦法給他醫治，但他知道自己心脈已碎，時日不久了。
這天嘯天狼突然走了，也沒有跟丹妃告別，隻留下一句話，他要回到草原，那裏是他的歸屬，並告知不要去找他。
嘯天狼不願再拖累丹妃，也不想人們見他日漸憔悴，奄奄一息等死的樣子，他不需要人們的可憐和同情，決定獨自一人一馬回到他的大草原，在那裏度過他最後的時日。
…
塞北草原，嘯天狼虛弱的身子趴在馬背上，一步一步的走進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風吹草動，綠波連天，好親切的呼吸，我的草原，嘯天狼我回來了！
一個孤獨的黑點漫漫消失在天際。
…
嘯天狼的離去讓丹妃難過了好長時間，但她也知道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嘯天狼是一隻草原蒼狼，生在草原，死在草原。
太門西離開了，嘯天狼走了，丹妃再也沒有了牽掛，她有一個雄偉的計劃，現在可以放手去實施了，奪取黃土堡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