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 三

大犄角之死和黃河灘牧羊

 

2025年注定是一個動蕩不安的年代，一切不確定性都會發生。戰爭頻仍，通貨膨脹，物價飆升，人心惶惶。

二月份我去好市多采購竟然發現擺雞蛋的架上空空如也。最後在家門口的海鮮城買了一盒雞蛋，標價將近一美元一個。車保房保幾乎成倍增長，地稅物業費也不斷上漲。普通人的日子不好過啊！現代人的理念是活在當下。而我，現在隻想活在回憶中。

 

塵封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一幕幕往事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裏浮現。讓我回到我那遙遠的馬滿莊吧，繼續著牧童的生活。

 

頭羊大犄角死了。不知道我是怎麽把它弄丟的，也不知道它是怎麽死的。在找了三天後，發現它躺在村西南那片荒地裏，皮毛脫落，身體已開始腐爛，隻有它那兩隻棕色的大犄角還挺拔不屈，高傲地顯示著它過去的威武。看著它的遺骸，我腦海裏突然浮現出老馬的身影：在一個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他脅迫著大犄角來到這裏謀殺了它。可憐的大犄角空留一世英名，最後竟遭人暗算。

盡管頭羊霸道，但沒有了頭羊帶領，羊兒們都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所措。整個羊群猶如一盤散沙，不好歸攏。我隻好暫作頭羊，領著它們往前走。

 

馬滿莊地處中國第二大河黃河的中遊南岸，每年黃河泛濫後都給黃河灘留下了肥沃的土壤。大片大片的野花野草擠擠挨挨地飛速生長，這裏也成了牧羊的天堂。每當我披荊斬棘地趕著羊群穿過一片片青紗帳來到這裏，就會感到心曠神怡，特別舒暢。微風挾著青草和泥土的芳香撲麵而來。天空那麽明朗，空氣那麽清新，莽莽的原野上碧波蕩漾，不由得使人想起那首著名的《敕勒歌》：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羊兒撒著歡兒奔向它們綠色的伊甸園，大快朵頤。我則從小書包裏掏出故事書，沉浸在自己的童話世界裏。

 

有時候會遇到萍兒，她是唯一一個不聽小馬調遣，而且願意和我做朋友的放羊娃。我們就在一起瘋玩兒——挽起褲腿兒在小水溝裏捉蝌蚪或摸小魚小蝦，用節節草或蘆葦葉編辮子，或者用泥巴做響蛋。快樂的時光轉瞬即逝，很快夜幕低垂，我們也到了呼朋引伴歸去的時刻。羊兒們不分誰家的被趕在一處，浩浩蕩蕩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放羊娃們則在後頭打打鬧鬧，嬉笑玩耍。到了村口，各家的羊會各回各家，一隻也不會走錯門兒。有時候羊到家了，娃還沒到家，害得家長不得不遠遠地出門找娃。

有一次我玩得太嗨，該回家時卻發現羊兒不見了。我找不到羊群也不敢回家，就在村口遊蕩，後來躲在草垛裏竟不知不覺睡著了。忽然，村頭狗兒的吠叫著聲把我從夢中驚醒，夜色朦朧，隱隱聽見母親的呼喚聲越來越近。媽媽邊走邊罵著：“你這死妮子啊，羊都回家了，你怎麽還不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