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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就醫錄 三,居家點滴

(2024-09-23 18:02:00) 下一個

8月29號, 淩晨回家後,我立刻倒床睡覺。

上午9點剛過,電話鈴聲將我鬧醒,顯示來自LHIN。

安省衛生廳將全省分14個LHINs。每個LHIN負責統籌計劃、協調安排和分配該地區由衛生廳讚助的各類醫療保健服務,尤其是社區和家庭服務,所以,LHIN最近更名為Home and Community Care Support Services (“家庭和社區醫療保健支持服務”),全省的所有社區和家庭服務機構包括養老院的服務等又統一歸屬於一個機構: Ontario Health atHome (“安省家庭醫療保健服務“)。

通過社區和家庭服務項目,專業輔助醫生 (如理療師,營養師等) 、執業護士和護工等上門提供種類眾多的醫護服務,不僅方便了病人,而且大大減輕了醫院的壓力,降低了住院人數,最終相應地減少了安省的醫療開支。當然,這種上門的社區和家庭醫護服務,也隻有65歲以上有需要的老年人和其他年邁體弱或特殊殘疾病人才能享受。我是第一次獲得這類服務,雖然很好,還是希望至少近期內不再享用!

相對一般的“注冊護士”(Registered Nurse, RN),上門服務的 “執業護士” (Nurse Practitioner, NP) 必須擁有更高的資質: 至少是護士專業的本科 (或護士專業的碩/博士),有多年護理工作經驗,並通過了更嚴格的資質考試。她們有資格診斷、治療、甚至開處方,在社區和家庭醫護方麵承擔了重要角色。

LHIN/Ontario Health atHome的工作人員在電話裏確證了我的個人基本信息後,告訴我—

  • 他們會通知pharmacy今天將remdesivir和點滴設備送到我家;
  • 他們會和agency聯係安排明後兩天 (30和31號) 護士提供上門點滴注射服務 (IV Injection Services)。Agency安排的護士今天下午會直接打電話給我,一對一地確定具體來訪時間;
  • 所有費用由OHIP負擔,我不用自掏腰包。

我強調了醫院護士所叮囑的,藥物應該每隔24小時連續注射3天,第一針是在星期四 (29號) 淩晨3點半注射完的。LHIN工作人員答應會將這個信息告訴agency,但護士每天是早上8點開始提供服務,他們隻能要求安排的護士上午盡早到我家。

下午2點半,還沒有接到任何電話,想起醫院護士的告誡,我趕緊聯係LHIN,並且明確表示:如果LHIN或agency安排不過來,我明天一早就會自己趕去醫院打點滴。當然,這不是我希望出現的情況。

LHIN工作人員表示理解,並答應會立刻與藥房和agency再次聯係,假如到下午5點還沒有任何進展,希望我再給LHIN打電話。

下午4點,Ontario Medical Supply的車送來了點滴架,一個小紙箱 (內裝藥品和點滴液袋等), 和一個大紙箱 (內裝打點滴需要的輔助材料,如注射器、軟管、消毒品、紗布等等)。隻提供兩次量的藥品,但給的點滴輔助材料包括注射液和注射器等等足夠多用幾天。點滴完後,我既不能將剩餘的醫用材料送回去或給其它機構, 自己留下也沒其它用途,隻好裝垃圾袋扔掉。莫大的公共資源浪費!

5點30分,依然沒有接到護士的電話,我不得不再次聯係LHIN,對方感到驚訝,並告知—

  • 他們會立刻再次與agency聯係,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因為他們的記錄顯示:已經兩次給agency發出了通知;
  • LHIN工作人員在給了我agency XYZ的客服電話號碼後,要我也盡快與他們直接聯係。並強調,在通常情況下,他們不會將由哪個agency派護士及其聯係方式等信息透露給客戶,今天的情況例外;
  • 我可以自行決定明、後兩天到哪裏打點滴,但建議在與agency聯係後,我再做決定,如有改變,請通知LHIN。我當然也明白,那樣做,會對LHIN不利。

查網站信息,XYZ是加拿大一家主要的醫護服務承包公司,它通過與政府、保險公司和企業/機構簽訂合同,為客戶提供多方麵的醫療保健服務,其中包括給社區和家庭提供護士和護工。

在接通了XYZ客服電話後,我竟然被告知,他們已經安排了星期五晚間上門打點滴的護士。我立刻意識到其服務係統出了問題,究竟是誰的責任,無法猜測。我糾正說,由於我在醫院第一針的點滴時間及用藥需要,護士應該在明、後兩天的上午上門服務,否則,我必須去醫院接受點滴。對方答應:會立刻與安排好的護士聯係,看她能否改時間;否則,他們一定會安排別的護士明天上午到家。

不到一個小時,一個名叫Angela的護士打電話告訴我:她明天上午8:30-9:30間會到我家注射remdesivir。在確定了一些細節後,她又說:由於新冠的傳染性,她將穿戴必要的防護服來,希望我不介意。我高興地回複:當然要防護好!並告訴她:我太太測試陰性,她將開門迎接Angela。

雖有折騰,但護士上門打點滴之事終於落實了。看來,因為此事涉及到多個機構和個人,自己得盯緊點,想不到第二天的情況依然如故!其實,解決這個問題很容易,他們一旦安排了護士,立刻通過計算機係統同時自動地給客戶發一個簡單的電郵通知(LHIN已經將我的聯係信息提供給XYZ了),這樣就保證了各方的信息交流暢通,大家安心。

回家後,我完完全全地將自己隔離在主臥室內,包括每日三餐由太太送到房門外,我吃完後,又將餐具放到房門外,通知太太過後收走。雖然和太太同在一屋,但彼此聯係通過手機,我基本是整天躺在床上休息,靜待恢複。

幸好這段時間每日天晴,氣溫在20-25°間,我可以全天將臥室的所有窗戶打開。

頭痛和肌肉痛基本消失,雖然還感到有些疲倦,但比前一天 (28號) 的精神好很多,食欲也和平時一樣,唯一的新症狀是偶爾有點幹咳 (全天一共十來次)。總的來說,感覺可以,症狀不太明顯。這或許是因為幾年來我先後打過5針預防針,體內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或許由於感染的新冠病毒並不厲害,或許由於我及時去了醫院,藥物生效。

晚上睡了一個好覺,沒有醒來。

太太開始有一點點咳嗽,她自己估計是在醫院一整晚沒休息好,著涼了。她曆來感冒都是從咳嗽開始。

8月30號,這是我出現新冠症狀後的第四天。比昨天的情況更好一些,不僅再無頭痛和肌肉痛,而且精力基本恢複正常。依然偶有咳嗽,開始感到喉嚨裏似乎有那麽一丁點痰,非得咳一兩聲,吐出痰後才舒服些。

畢竟是新冠感染,而且最初感染期的傳染性比較厲害,我整天將自己關在臥室,不出房門。

我太太感覺她咳嗽比前一天稍微厲害點,也有點頭痛,但自測還是陰性。

上午9點,護士Angela來了。她全副武裝地戴了塑料麵罩、口罩和手套,穿了醫護人員常用的一次性防護服(其實很像是薄薄一層的紗布),運動鞋外還套了雙簡單的鞋套。

Angela是位個子高大的中年白人護士,態度和藹友好,說話輕言細語,工作仔細認真。她告訴我,昨晚6點半接到這個分派的任務後就立刻給我打電話,以確定好今天家訪的時間。疫情最初兩年她給不少人注射過remdesivir,但最近半年內這是第一回。擔心用藥注射要求會有變化,她仔細對照藥品說明書,邊念邊按步驟配藥。雖然從外觀判斷我手臂上的點滴針管沒有移動痕跡,她還是十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信萬無一失後, 9點28分她接通了輸液管,開始點滴。

考慮到打點滴時間久,Angela順手從我床上拿了個枕頭墊在我的手臂下,說這樣會舒服些。

Angela又告訴我,在醫院點滴的第一針是200毫克的remdesivir配在250毫升一袋的注射液中,接下來的兩針應該是100毫克的remdesivir配在250毫升的注射液中,今天點滴時間還是一個小時。同時, 她教我如何控製流量。 在我打點滴期間,她會去附近另一家提供服務,大約一個小時後回來,如果因特殊情況耽誤,我可以在點滴打完後,自己關掉輸液管。說罷,她又將她本人的手機號寫下留給我,以備萬一需要。

10點半,Angela打來電話,在得知剛打完點滴而且我已經關掉輸液管後,她告訴我:大約5-10分鍾後她會到我家。

10點35分左右,Angela再次來了,在將一切處理好後,她叮囑:明天是周末,XYZ將派別的護士來。但XYZ的管理係統有些問題,要自己盯緊。為了達到藥物的最佳療效,明天的輸液時間最好在9點半前後一個小時內,她會將相關信息輸入到XYZ的計算機係統。

Angela留下了XYZ的一份營銷材料,·包括客戶意見的反饋途徑與聯係信息。無疑,XYZ在營銷方麵,努力到家,但問題出在執行力方麵。

下午4點,離辦公室通常的下班時間隻有一個小時,還沒有護士打電話來,我擔心舊事重演,而且Angela也給了提醒。我打電話給XYZ客服和客服經理詢問, 但都唯有留言。

4點10分,一個名叫Emily的護士打電話來,XYZ安排了她第二天 (31號, 星期六) 晚上來注射remdesivir。我告訴她前兩次的具體注射時間,我需要明天上午打點滴,而不是晚上。Emily似乎被搞糊塗地問:是需要早晚兩個時間段的服務?打兩次點滴?我隻好重複:隻要早上一次!Emily遲疑了一會後告訴我,她明天上午9點要去我家附近的另一家服務,8點鍾到我家可以嗎?

確實稍微早了一點,但為適應她的工作日程安排,我給了肯定回答。Emily最後高興地說,那我們明天早上8點見。

4點30分,XYZ客服打來回複電話:已經安排了護士明天晚上到我家打點滴。

對XYZ服務係統之糟糕我簡直難以置信。包括我自己,LHIN以及上午XYZ派來的護士Angela已經反複強調了具體的時間要求,他們的係統記錄竟然還未糾錯。是係統問題?還是客服員工缺乏責任心?

我再次在電話裏重申:根據藥物要求,必須提供上午的護士IV Injection服務。我同時告訴他們,Emily剛剛打了電話來,我們已經約定,明天早上8點鍾她會到我家!

8月31號,我和太太7點鍾就早早起床,兩個人趕緊分頭洗漱和吃早餐。

8點20分,Emily還是沒有到,擔心有變,我打電話給她,Emily似帶委屈地說:今天早上她看任務分派單時,我的名字已經不再在她那裏了 (她也失去了相應的報酬?) ,她估計XYZ已經安排了別的護士。

顯然,又是烏龍事件!XYZ作為承包公司,它應該是按服務項次通過LHIN向政府收費並給護士發放相應報酬,其內部操作過程自然受多方麵因素影響,也決定了每個護士所得報酬之多少。但不能因為其它原因,而影響到按時為客戶服務啊!

我趕緊又給XYZ客服打電話,這次一撥就通,對方查了他們的係統後告訴:今天派給我的護士叫Eva,他要我別放電話,由他先與Eva直接通話了解情況。等了5-7分鍾後,客服告訴我:大約1個小時後Eva會到我家。

將近10點,Eva終於來了。她隻戴一個普通口罩,看似四五十歲,操著比較濃重的東歐口音, 和昨天來的Angela絕然不同,Eva進門後不看藥品說明書就開始配藥架管子準備輸液,似乎知道一切,但又略顯手忙腳亂,幾次反複做同一個動作,並自問自答地說:是這樣吧?! 與此同時,她一再問我,為什麽要求早上8點鍾來,其它時間不行嗎?我解釋了以前兩次點滴的時間,我隻是要求上午必到,並告訴她:是昨天Emily確定8點鍾會來我家。Eva似乎聽懂了我的解釋,但還是不斷自言自語地嘀嘀咕咕。

10點25分,Eva終於配好藥並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接而問我:前兩次輸液時間多久?聽我說每次大約一小時後,她回答:那也定一個小時吧。開始輸液後,她告訴我,要去另外一家服務,這裏輸完液後,她再回來。我看了下手機時間問:是不是大概11點半左右她來?她點了點頭,但在她剛要隨手關上我的房門時,Eva又回頭問:前兩次瓶內點滴的速度是不是和這次一樣?我看了看回答:好像差不多,但你是護士,更懂。她二話沒說,立刻走了。

11點半,輸液包還有1/3的液體沒輸完,看來她定的輸液時間超過一個小時。

11點45分,Eva來了,一看輸液包裏還有不少,她立刻抱怨:為什麽要一個小時輸完液? XYZ隻發$26汽油費,我還得來回開車。過30-60分鍾後我再回來。

聽到她一邊下樓,一邊還嘀嘀咕咕地對人在樓下的我太太抱怨。

12點20分,點滴終於完了,我自己將輸液管關閉,坐等。

12點35分,Eva再次出現,在處理完一切後,她再次抱怨:沒有戴N-95口罩來,怕傳染,得趕快走。

真搞笑,作為一個執業護士,她竟然抱怨因為新冠的傳染性自己沒作好防護?根據她的談話以及很多行為判斷,她是到加拿大年份不久的新移民,目前生活或許緊巴。但不管怎樣,作為一個合同工護士,她每小時的工資遠遠高於社會平均水平,她一小時的報酬就可以買很多N-95口罩!更何況,作好自身防護也是一個醫護人員應有的基本素質。

由於疫情之影響,醫護人員的不足,加拿大這幾年對有醫務和護理背景的移民大開綠燈,簡化了對新移民中有其它國家醫護資質人員從業的審批,是否由此而影響到醫護質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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