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997年10月
白雨菲從香港回來後，很快開始在中國銀行上班，馬嘉豪幾天後返回加拿大。
剛來的大學生都要先去熟悉櫃台，對私業務，對公業務，後台複核。白雨菲每日在對私業務櫃台百無聊賴地應付了若幹要換匯的大爺大媽，閑暇時拿出練功券練習數錢。
理想很楊玉環，現實很林黛玉。自認為經過千軍萬馬走獨木橋，過了橋的都是天之驕子。身為名牌大學金融專業高材生，白雨菲的夢想是在金融市場大展拳腳，現實卻是整日拿著練功券數鈔票以應付崗位技能考核。
櫃台對麵的銀行學校中專生一眨眼已唰唰唰數了幾千張，還不忘抬眼帶著優越感地看一眼白雨菲。
這有啥好優越的，巴菲特的數鈔肯定也不過關。
一抬眼櫃台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張忠華！上次還是方萱出國時的火車站見過。
去它的練功券。
趁著櫃台前無人，白雨菲趕緊衝他擺擺手。張忠華看到白雨菲也非常意外，但用手指了指對公業務窗口。
白雨菲立刻明白他正要辦理業務，小聲說：“我還有半小時下班，你等一下我，我下班請你吃飯去。”
下了班，白雨菲帶著張忠華去一間茶餐廳，邊吃邊聊。
“你爸是廠長，怎麽不讓你進廠機關？”白雨菲奇怪地問。
“現在國家限產減錠，廠裏實在沒什麽事。我爸說紡織行業前途未卜，讓我多在外麵跑一跑，找些別的機會。你還別說，這兩年學了不少，也開始有很多想法。”
“哦？願聞其詳。”白雨菲雖然好幾年沒有回慶安，但對慶安東廠還是很有感情的。
張忠華喝了口酸菜豬肚湯，讚不絕口。他接著說：“我發現廣州這邊的服裝款式新穎，在慶安那邊特別好賣。但廣州本身沒有什麽紡織廠，服裝的原材料都是從外省買進的。所以，我跟我爸說，可以把東廠的布料賣到廣州，再把廣州的服裝賣到慶安。這樣既解決了東廠產品積壓的問題，又能開辟賣服裝這個新的利潤增長點。”
“嗯…所言極是。”白雨菲點頭稱讚，“果然虎父無犬子。你爸媽這幾年把廠裏的三產辦得紅紅火火，要不是範書記總壓著你爸，東廠早就興旺發達了。那個範書記，是不是快退休了？”
“還有兩年。範書記借口說響應國家號召，國營企業要大力提拔年輕幹部，早就開始提拔他的親信了。”看著白雨菲有些著急的樣子，他笑著安慰說，“我爸也挺有對策。跟範書記說讓東廠要參與廣交會，開發出口業務。就在廣州注冊公司，掛靠在東廠下麵，算是東廠在廣州辦事處。既能以東廠名義談業務，又有自主權。”張忠華喝了口茶，接著說，“這個辦事處的負責人就是——在下我。”
“哦～原來是東廠駐廣州辦事處的張經理。幸會。”白雨菲鬼馬地作起揖來。
張忠華眼睛一抬，忽然問道：“對了，菲菲，你最近有沒有方萱的消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回國？”
白雨菲狡黠地笑了，心想，就看你能憋多久，果然終於還是憋不住問方萱的情況了。白雨菲一邊說一邊看著張忠華的表情：“我最近一次收到她來信還是一個月前了。那時她說，正在當地一所大學學會計。估計近期應該不會回國的。”
張忠華苦笑一下，低頭夾起雲吞麵吃起來：“我就是想好好工作，有一些成績，以後如果再見麵，與她差距沒有那麽大。”
異地戀真的很苦，更何況是異國戀。白雨菲深有體會，就像自己和小馬哥。
最美的感情不就是這樣，為了對方想讓自己變得更好。日後多年，還能與你並肩，頂峰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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