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1995年8月（三）
吃完飯，王泰之提議走去附近的天壇轉轉。夏日的天壇是最美的，綠樹成蔭，鳥語花香。
“這就是著名的回音壁了，”王泰之走到皇穹宇的圍牆下，“你到西配殿的牆下，我在這裏說話，你也能聽見。”
“真的？我去了啊。”白雨菲興奮地跑到西配殿牆根下。
王泰之湊在東配殿牆邊，說了句：“白雨菲，做我女朋友吧。”遠遠看見白雨菲伏在西配殿牆邊，表情一點激動一點茫然。
不知道她會怎麽回答呢。
她若回答願意做我女朋友，我就說我沒說，肯定是她聽錯了。但既然她這麽想做我女朋友，總要給女孩麵子，那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她吧。
她若拒絕，我也會說那不是我說的，肯定是她聽錯了，我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想象那時的白雨菲，無論哪一種她都定會尷尬害羞無地自容。而自己以不變應萬變，毫發無損。想到這，王泰之心裏暗自竊喜。
這時，白雨菲走了過來。嬌俏的笑臉，印著身後的藍天白雲，紅磚碧瓦。這一幕定格在在王泰之的心裏。
見白雨菲走近，王泰之心虛地問：“聽到什麽了嗎？”
“哎呀，太多人聲音了，嗡嗡嗡的，根本聽不出你的聲音。”白雨菲擺擺手。
到底她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故意說出來拒絕的？
離開天壇時，已是午後。走了沒多久，天空忽然飄來一陣烏雲。王泰之趕緊帶著白雨菲奮力朝四合院騎去。北方的雷陣雨，說來就來。還沒騎出多遠，頓時雷電交加，狂風大作，暴雨傾盆。
紅磚碧瓦的圍牆根本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好容易看到一處門簷，王泰之拉著白雨菲躲進來。
門簷不大，王泰之把白雨菲和自行車擠進去後，就沒有自己的位置，隻有勉強與白雨菲麵對麵站著。即使白雨菲已經朝後站到盡，王泰之的後背還是被大雨淋濕。
這樣不行，王泰之把自行車推進雨裏，自己進到門簷下，與白雨菲並排站著。
偷偷斜著看她，彎彎的眉眼，象牙色的皮膚，嬌俏的嘴角，纖細的脖頸，雨水順著發梢滴到衣服上，微濕的衣服貼在一起一伏的前胸。
呃～非禮勿視。
大雨慢慢變成小雨，王泰之脫下自己的外套，一把裹住白雨菲，然後騎上自行車，帶著白雨菲一路飛奔回四合院。看著白雨菲淋濕的頭發，王泰之心有憐惜。忽然他想起什麽，在房間裏找起來。
“總算找到了！我就記得還剩幾張北大的洗澡票。晚上帶你去北大澡堂洗澡吧，別淋雨生病了。”王泰之晃了晃手中的兩張洗澡票。
沒多久，雨過天晴。兩人整理好衣物來到北大澡堂。
王泰之先洗完，在澡堂門口等白雨菲。忽聽身後有人叫自己，王泰之回頭一看，是袁媛。王泰之心虛地朝女浴室門口望去，白雨菲還沒有出來。
“泰之哥哥，你怎麽在這？聽說你搬去協和，暑假還有幾個同學來北京玩。”袁媛看到王泰之，眼裏閃著興奮的光。
王泰之心想，可不能讓人知道我和白雨菲單獨住在四合院，隻好鎮靜地解釋：“同學們早上剛走。我還沒去協和報道，沒有協和的澡票。找到以前剩的北大的澡票，就先過來洗了。”
“你來北大怎麽不來找我呀？”袁媛嗔怪他，上來親熱地拉起王泰之，“既然同學走了，你就來我家吃飯吧。我還想找你玩呢。”
這可不行，別讓白雨菲看到了。王泰之趕緊抽出胳膊，笑著婉拒：“謝謝…不過今天不行。我在北大的宿舍騰空了，我在姥姥的四合院那裏住。有點遠，我得早點回去了。”
“嗯，那好吧，下次一定來哦。”袁媛聽話地鬆開手，笑著走了。
看著袁媛遠去的背影，王泰之長舒一口氣，心想，還好沒被白雨菲看見。沒成想一回頭，正好看見白雨菲就站在對麵，一臉譏笑地看著自己。
暈，她什麽時候出來的？
王泰之隻好上前解釋說：“她叫袁媛，她爸爸和我爸爸是發小、同學。每次我們來北京都會去她家。小時候她媽媽上班就在東單附近，寒暑假時把她放在我姥姥家，我們寒暑假都是一起過的。”
“我又沒嚴刑拷打，你倒是坦白從寬了。”白雨菲笑著撇撇嘴，表情誇張地說，“沒想到你也有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豆蔻年華。”
回到四合院時，明月當空，清風徐徐。
收拾停當，王泰之奇怪白雨菲怎麽這麽安靜，便走到院子裏。
隻聽到晚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知了懶洋洋地鳴叫聲。而白雨菲正閉著眼睛躺坐在院中躺椅上，也不知睡著了沒有。
王泰之走過來，輕輕坐在她旁邊。空氣中似有若無飄散著她的發香，王泰之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她的頭發。
就在手指碰到白雨菲發梢的刹那，觸電般讓他的手指微微顫抖。這時王泰之突然猶豫起來，想起了吳啟航“畢業時高中同學結婚生子”的斷言，想起爸爸對改變媽媽人生軌跡的後悔…
王泰之的手輕輕地放下了，默默站起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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