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000年11-12月
眼看聖誕節將近，白雨菲開始了瘋狂的海投簡曆模式。為了尋找下學期的工作實習CPT，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但凡搭得上邊的，先發個簡曆看看，萬一有個漏網的死耗子呢。
白雨菲一抬眼，看到一個摩根士丹利實習生招聘的廣告。摩根士丹利在業界俗稱“大摩”，行業翹楚，是所有金融人才削尖腦袋夢寐以求要進的公司。白雨菲趕緊把招聘廣告打開看看，structuring internship。白雨菲心想，都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的，肯定專業不對口。
不管了，白雨菲想也沒想先扔個簡曆再說。以至於下午收到HR姐姐的電話時，白雨菲差點沒想起來。與HR姐姐聊了聊，對方還問了會不會編程。白雨菲隻好實話實說。心裏暗想，真的不會，structuring可能真有些不對口，黃了就黃了吧。
過了幾天，白雨菲放學回來查語音信箱時忽然發現一個來自摩根士丹利的留言，對方是大摩的風控部門經理叫Ryan。白雨菲心裏滿腹狐疑，莫非發錯了？但留言裏清清楚楚地說著自己的名字。
白雨菲於是禮貌性地回了電話，電話裏的Ryan中氣十足地解釋說，HR姐姐當時跟白雨菲電話交談後，覺得雖然不符合structuring那個職位，但更適合Ryan的部門，便推薦到了Ryan那裏。Ryan還客氣地問白雨菲，如果可以就過來麵試。
洋鬼子就會假客氣，把那個if去掉！白雨菲趕緊熱情洋溢地應承了，約好了麵試時間。
麵試這天，白雨菲在方萱的建議下，穿了件很神氣的黑色西裝，配上暗紅的絲巾，顯得莊重嚴謹又神采奕奕。
摩根士丹利位於曼哈頓的新地標，世界最高的世界貿易雙子塔南樓的中間層，47到74層，占據整個南樓的五分之一。
這天是難得的冬日暖陽，白雨菲來到世貿大廈的時候，時間尚早，便在下麵的花園廣場來回踱步，回憶準備的麵試技巧，整理自己的緊張情緒。看著身邊各種西裝革履的精英貴族匆匆而過，白雨菲想象著自己以後若能在這裏上班，豈不也進入了金領階層？心裏莫名湧起了難以置信的興奮。
終於被HR金發小姐姐領進去的時候，白雨菲被帶著七轉八轉地上電梯，隔著巨大的玻璃門廊看著動蕩不安的交易大廳，拐過無數個一摸一樣的格子間，擦肩而過那些精致打扮淡淡香水的油頭粉麵…
白雨菲已經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極力掩飾著內心東張西望看大觀園的劉姥姥，直到最後坐落在會議室，看著遞到手中的那張時間表，才從幻境中清醒。
不過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崗位，居然安排一天要麵試好幾輪批次。生產隊的驢都不帶這麽使喚的！
轉而看到小字，發現午飯是courtesy時，心裏暗喜。果然大摩就是大摩，實習生麵試都管飯，很有排麵。
白雨菲精心準備的那些麵試技巧很好地用在了和HR金發女的第一輪麵試。白雨菲剛送走了笑嗬嗬的金發女，自己還沒喘好氣，Ryan就進來開始技術性麵試。他至少身高一米九，高大魁梧的白人，身上穿的西裝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這麽人高馬大，難怪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不過語氣倒是十分溫和彬彬有禮。白雨菲因為自己身材小，習慣了體型差，並不覺得對方的人高馬大對自己有壓力。下午的director麵試的氣氛最為友好，估計他們也知道，到了下午兩三點的麵試者都已精疲力盡了吧。
雖然白雨菲覺得自己表現還不錯，但摩根士丹利在麵試之後就沒消息了。大摩雖好，還要大摩喜歡，強扭的瓜不甜。
等不到大摩音訊的白雨菲倒也並不特別失望，但納悶的是麵試時的問題出在哪裏。麵試前跟學校的counsellor交流了麵試技巧。麵試整體的自我感覺也不錯，除了有點累。
這天上網時，白雨菲看到MSN上正好在線的中銀梁經理。想到梁經理是哥大畢業，曾在華爾街工作過，於是跟他聊了一下麵試經過。
梁經理指出了幾處可以增光添彩的地方，當總體覺得沒什麽明顯的不足。
“差不多兩周的時候你可以去follow up一下。”梁經理總結完說道，“其實，別看華爾街那麽多名聲顯赫的投行，大摩、小摩、高盛、美林的，但這種大公司並不適合新人。新人進去之後隻是一個螺絲釘，永遠重複同樣的事情，學不到太多東西。你其實可以多看一些中小型的投行。”
白雨菲聽了很啟發。等大摩消息的時候，又去一家中型投行麵試。
這次的麵試者叫Zia，印度裔，皮膚黝黑，瘦瘦的，三四十歲的樣子。英語基本沒有沒有明顯的口音，應該是二代移民。
Zia先介紹他們公司的業務範圍，中型投行，既可以獨立做項目，也和大型投行有合作，手頭上正有個項目與摩根士丹利合作。大摩做主承銷商，本公司做分承銷商。
白雨菲心想，現在是放到碗裏都是菜，啥也不挑了。
要說小公司效率就是高，不知是不是因為白雨菲總結大摩麵試經驗教訓後的對答如流，還是因為加了梁經理說的幾點增光添彩，或者因為Zia聖誕將近的好心情，反正沒幾天就拿到了Zia公司給的正式實習offer，元旦後入職，12周的internship到四月份學期結束。
白雨菲拿到offer當晚就歡天喜地與梁經理通話匯報，表示感謝。早知道一個就能搞定的事，我幹嘛要錯殺一千呀。白雨菲心裏默念阿彌陀佛。
下周就是期末考試周，白雨菲準備考試時想起了梁經理說的follow up call。兩周都過了，又快聖誕節，白雨菲決定還是打電話給Ryan，表示一下禮貌的感謝算是了結。
電話裏的Ryan依舊中氣十足，禮貌周全又不失風度地解釋說，他感謝白雨菲過來麵試，也覺得白雨菲的各方麵條件都挺不錯，但他部門今年沒有internship 的人事額度了。可以把白雨菲暫時放在pool裏，等九月過後看看新的財政年度有沒有人事名額。
白雨菲不清楚他這說法是不是客氣婉拒，別說九月，自己五月就已經畢業，那時就該找正式工作，而不是實習生了。
白雨菲轉而又想到當時申請的經過，原本確實沒有Ryan部門的職位。所以白雨菲覺得Ryan這話應該不是胡編亂造地借口客套，也笑著禮貌回應，順便問候聖誕新年好。反正自己有了不錯的下家，並不覺得特別遺憾。白雨菲一向容易隨遇而安，倒也不會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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