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上學的日子裏能讓我早起的隻有清明節。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去烈士陵園掃墓。這天對我來說就是郊遊加野餐。平日裏的窩頭改成了白麵烤的麵包,偶爾奢侈一回還可以買瓶汽水兒。不過幼小的心靈常常暗自慚愧,別人都是來紀念先烈的,隻有我是盼著這天的美食。
一年的清明掃墓,有個家庭條件不好的同學帶著窩頭當午餐。被學校的教務處主任發現後,在學校的大喇叭裏著實地表揚了一陣子憶苦思甜之類。王朔曾經說過:每個學校都有一個苦大仇深的中年婦女當教導主任,專門跟學生過不去。我那時的理想就是長大以後當老師,不是因為教導主任激勵了我,而是要力爭當她家孩子的班主任,把我們受的委屈讓她兒子也嚐嚐。想不到當初的心理居然如此陰暗。
受教育程度還不高,而且尚未學會獨立思考的小朋友最容易受到鼓動,小夥伴兒們一激動,決心明年一起帶窩頭。為了追求精神享受,我隻好咽下口水,準備享受窩頭野餐。回家跟老娘匯報說明年要帶窩頭在清明節當午餐。老娘一聽氣往上撞:你平常回姥姥家常拿窩頭騙弟弟妹妹手裏的餅幹吃,能讓你吃麵包了卻要裝蒜吃窩頭!說罷給我屁股上一腳。我考試成績曆來落後於弟弟妹妹,老娘從未因學習揍過我。而這次裝叉卻挨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