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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大烏鴉

(2024-08-17 17:15:08) 下一個


加拿大的動物都很傻:蒼蠅都是中二少年,我手速極慢也能一拍擊殺之;魚脫鉤之後一會還會再咬,都隻有三秒以下的記憶;野鴨都很佛係,人走近了隻是呆呆地看著,這在國內基本都得被燉了。但有一種動物除外,那就是烏鴉。那天我在車上吃麵包,正好有一隻烏鴉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瞄我,我就扔了一些給他。他開始隻是警惕地看著我,後來一跳一跳地試探性走了兩步。我就裝作瞅向一邊,但是他竟然從車子的倒車鏡看我。接著他吃了很多遠處的麵包粒,近處的就不來了。後來他還繞到汽車的另一側觀察我,搞得我很無語。最後,我還想喂喂他,但是他卻不見了蹤影,仿佛覺得“此事蹊蹺,必定有詐”。我也在海邊喂過海鷗,它們就雞賊的多,會呼朋喚友,甚至過來搶,儼然一幫土匪。往往麵包喂完了還不肯走。但是烏鴉卻往往很有分寸,不會那麽貪得無厭。我剛到加拿大時候還偶然遇到過一次烏鴉大聚會,無數的鴉群漫天飛舞,像上帝撕碎的黑色紙片撒向人間,頗為壯觀。中國很少能見到烏鴉,少數也是一種比麻雀略大的品種。但是北美烏鴉就大多了,很像一種雞,其實學名是渡鴉。但是我好奇的是,日本在地理上接近中國,烏鴉卻極多。不管是在繁華的東京,還是偏僻的鄉村,你總能看見烏鴉的影子,也是類似北美烏鴉的品種。這裏私下有一種大膽的猜測。日本有一種螃蟹叫做“武士蟹”因為背部的花紋非常像一張武士的臉,相傳是源平之戰中平家死去的武士們化成的螃蟹,所以也被稱作“平家怨靈”。日本漁民們隻要是網住了這種螃蟹都會放生,這就造成武士蟹種群發展壯大。此之謂自然選擇之外的文化選擇。在中國,烏鴉常常是厄運的代名詞,烏鴉的啼叫被視為是凶兆、不祥之兆,烏鴉被人們所討厭,被認為是大不詳之鳥。歐洲則在萬聖節裏將斷胳膊斷腿、骷髏墓碑這些死亡符號塞進孩子手裏把玩。日本文化在近代即是“脫亞入歐”,這是不是一種文化選擇對物種造成的影響呢?然而還有一種更詩意的解釋。有一次我帶著兒子遇到一個朋友,讓兒子打招呼。兒子打招呼了但是卻繃著臉。我說,你遇到別人一點表情都沒有,是很不禮貌的。你應該笑一下。兒子立刻振振有詞地說,我當時不開心,所以笑不出來。如果不開心還要笑,那不是騙人嗎?騙人是有禮貌嗎?兒子的話讓我無言以對,也許北美烏鴉也是這樣吧。百鳥朝鳳裏沒有烏鴉,因為烏鴉沒有優美的羽毛,沒有動聽的嗓音,沒有溫順的秉性。這裏的烏鴉不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不用做著身不由己的抉擇,擺出裝腔作勢的姿態。烏鴉不在乎人類喜不喜歡它,烏鴉選擇做自己。《肖申克的救贖》中為什麽安迪冒著被關黑屋子的危險一定要放莫紮特的《費加羅的婚禮》?因為能“放肆”的音樂會讓他們感受到自己還有尊嚴。因為尊嚴的伴生品叫希望。有希望的人,才不會認命,才有勇氣和毅力挑戰不可能的事。烏鴉曾經沉默不語,烏鴉現在唱著一首不媚俗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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