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穀勇哥

走過的路 、爬過的山、想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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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12)

(2023-05-03 11:01:31) 下一個

PCT旅行日記   05/02/2023  PCT裏程 190.5英裏

 

今晨早4.30就出了帳蓬,開始收拾和準備早餐。昨天在艾德懷爾又碰到了捷克小夥Honza,他的步道名為“One Beer”,他告訴我準備明早重返Saddle Junction,然後向北行。我告訴他已經約好了車,司機會將我們送到Devil’s Slide trail。他問多少錢,我回答司機說如6人,每人$10,然後我又說不用擔心錢,我們和他商量。然後約好上午5.40分公園門口等車。

 

司機叫Les,是個華二代,我在前天住酒店時見到的,看起來有60歲左右,他一句中文不懂,好像也沒去過中國,不過見到我倒是聊的很熱鬧,講他的車如何好,可以坐6人,立即要了我電話,說可以提供送客服務。

 

昨天下午5點,Les主動給我打電話,我和他約好了時間,早5.40,他準時來接我們。送到步道口大約7分鍾,他要收我們$60,我們隻有3個人。我看見捷克小夥眼神中有一絲不快,我也不太高興,這就是黑車,不過我們三人還是都付了$20。我覺得他掙錢沒問題,但太過了。

 

波蘭小夥決定在步道口早餐,我和捷克小夥就出發了。因為這時氣溫才33度,也就是接近0攝氏零度,太冷了,無法等。不過,我這時看見了塔奎茲岩石,隨手拍了一張照片。

 

塔奎茲岩石

 

昨天下午,我專門去了我們露營的公園辦公室,問了一下工作人員關於天氣和暴風雪的問題。一個年輕的管理員告訴我,風暴會在周三下午到來,如果我們早6點出發,應該可以在風暴到來之前順利通過聖哈辛托大雪山。

 

我和捷克小夥一前一後開始爬升,一切都很順利。大約在早晨6.50分左右,我們巳經過了Saddle Junction。我們繼續向北攀爬,已逐漸接近聖哈辛托山的峰頂。這時周邊都是大雪,我們都穿著冰爪,在雪地上攀爬。

一路雪坡

 

在一個拐彎處,我停下來,拿出$20遞給捷克小夥,表示Les收錢太多,我有責任,是我聯係的車,所以這份錢應由我承擔。他堅持不收,說大家在一起走PCT十分開心,有什麽事可以共同承擔。爭執了一會,我堅持把錢付給了他。他說回頭買啤酒給我喝,我高興地答應了。

 

在PCT到達聖哈辛托大雪山的最高處時,捷克小夥決定與正等在這的兩個人去聖哈辛托大雪山的峰頂。我決定繼續向前,告訴捷克小夥我將在海拔4912英尺的營地紮營,避開暴風雪。他說他會來找我。

 

步道

 

這時聖哈辛托9000多英尺的山脊上隻剩下我一人,我考慮要不要等下。但今天天氣不錯,陽光也出來了,溫度正在上升,我決定就一人走吧,爭取在下午6點前趕到海拔4912英尺的營地紮營。坦率地說,我一人走的十分開心,一直在看聖哈辛托山的峰頂,同時通過地圖查找讓峰(Jean Peak)和馬裏恩山(Marian Mountain)的位置,因為這裏有個故事十分有意思。

 
 

聖哈辛托峰南側有兩座高峰,分別是高10670英尺的讓峰(Jean Peak)和10362英尺的馬裏恩山(Marion Mountain)。1897年夏天,美國地質調查局的地形學家小埃德蒙·泰勒·珀金斯(Edmund Taylor Perkins Jr.)在對聖哈辛托峰及附近的山峰進行測量工作。他同時愛上了橙縣的讓·沃特斯(Jean Waters)和在莫龍戈穀保護區(Morongo Valley Reservation)印第安人保留地工作的教師,來自密歇根州的馬裏恩·凱利(Marion Kelly),珀金斯有點拿不定主意。他在北加州從事地質調查時認識了位於內華達山脈普盧馬斯縣(Plumas County)的沃特斯,他們戀愛了。但當他來到聖哈辛托工作時,他在草莓穀見到了凱利,凱利對他一見鍾情,向他發起進攻。珀金斯以工作為借口,逃避凱利對他的感情,但也感到難以割舍。他將緊臨聖哈辛托峰邊的兩個山峰分別以兩個女朋友的名字命名,並決定在這個夏天,測量工作完成後選擇其中的一個。他最後選擇了讓·沃特斯,並於1903年成婚。不過,Jean Waters十年後過世了。他於1918年54歲時再婚,迎娶路易絲·萊姆森-斯克裏布納(Louise Lemson-Scribner)。

 

讓峰和馬裏恩山的故事是PCT上眾多山脈故事中最令人感興趣的故事,這個集山脈、自然和愛情於一體的故事,為我艱難的雪地攀爬注入了新的元素和活力,也讓今天在大雪中翻越聖哈辛托山的增添更多的樂趣。

 

我很快走到了草莓穀,這裏就是凱利第一次見珀金斯的地方。這裏有一個營地,我還專門拍了張照片。

 

草莓穀營地

 

繼續向前,我很快走到了通向園穀(Round Valley)的路口,從這裏可以看見一座高9750英尺的山峰。在1897年的夏日的一天,珀金斯和美國地質調查局的地質學家羅伯特·希爾(Robert Hill)在園穀(Round Valley)露營。希爾看著眼前的山峰對珀金斯說,這個山峰很像他的母校康乃爾大學的鍾樓,珀金斯後來就將這個山峰命名為康乃爾峰(Cornell Peak)。

 

草莓穀處的路標

 

我上午的雪地旅行一直充滿對這些曆史的回憶和遐想之中,並從眼前的山峰中獲得更多翻越大雪山的愉悅,這使得我的心情十分舒暢。前幾天華人PCT朋友群中有一位叫跨越時空的對話的好朋友越過大雪山居然花了三天兩夜,難道我就這麽輕輕鬆鬆地一天就過了聖哈辛托大雪山?這簡直不可思議!

 

午餐後,我繼續向北。這時道路已不太好走,冰雪已不再像早晨時堅硬。雪道越來越滑,大約在中午12.40左右,我經過一個冰雪融化的小瀑布,我決定在此補水。我將背包放路邊,翻身進雪洞裝了一水袋水,然後翻了出來,將水袋裝好後背上背包繼續向北。

 

下午的雪路

 

這時我已走在富勒嶺(Fuller Ridge)上。一路向北爬升,這裏也是PCT在聖哈辛托山最艱難的一段道路。我沒有看見高高在上的岩石城堡群(Castle Rocks),這裏是富勒嶺的最高處,大雪覆蓋了一切。這時的雪道更加陡峭,不時會摔倒,在一個20多米長的下滑道上,我試著背著背包屁股著地滑下去,我居然成功了,於是接著又來了幾次。

 

人說得意忘形就會出亂子。我開心地在地上滑的時候,手機就放在屁股後麵的口袋中,在一個地方我突然發現手機沒了!我的頭就像爆炸了一樣。沒有手機就沒有PCT離線地圖,沒有地圖我幾乎找不到路,那我就走不去聖哈辛托大雪山!我發了瘋一樣,把背包放在馬路邊,拿著兩根登山杖向回瘋跑去尋找手機。跑了幾步後,我一下摔倒在雪坡上,並直接向山下滑去。我感覺要完蛋了,我試著用手中的登山杖控製下滑的速度,最終在下滑大約100英尺左右抓住了一顆樹停了下來。左手的登山杖斷裂,右手全部是血,大概是樹枝刺傷的。我這時突然冷靜下來,抱著樹坐了10分鍾,然後慢慢爬回了PCT步道。

 

回到步道後,我想了想,我最後一次用手機是在打水後我拍了那個冰瀑布,所以往回走最多到冰瀑布那裏,大約往後走一英裏。最有可能是屁股坐雪地上滑坡時丟的,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我在3個滑坡處找了找,沒看見,四周都是白雪,我手機是黑色很容易看見。

 

冰瀑布洞口

 

我繼續往回找。這時北行的人多了起來,我告訴大家我手機丟了,請大家留意,大家紛紛表示同情並說會留意。我繼續向南找,這時我見到捷克小夥,告訴他我手機丟了,要往回到那個冰瀑布那裏去找找。他說後麵0.1英裏就是,他決定停下來等我。

 

我在冰瀑布處沒有找到手機,也不可能找到,因為我還拍過一張冰瀑布的照片。我對捷克小夥說,我繼續往回找,回到大約一英裏處的背包處等你,我今天隻能與你一起走了,他滿口答應,並安慰我。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安慰自己,手機丟了與朋友一起走,過兩天路過一個城市去買一個,千萬別著急滑下去,那就苦了家人。我相信手機是找不到了,當我回到背包處時,我突然發現手機別在背包的睡墊之上。大喜過望,我知道是別的嗨客幫我找到手機放這裏了,我決定向前去找人,一定要說聲謝謝!我很快看見了Mike,一個英囯人,他說聽說我手機之後特別留心,在一個大滑坡下的一個樹洞中看見了有個東西,他爬過去發現是我的手機,然後放在我背包上了。

 

找到我手機的英國人Mike

 

我對Mike說,你今天找到的不是手機,是我的生命。他擁抱了我一下,安慰我。大家知道我手機找到後,都特別高興,於是10多人形成一個團隊向北在雪地上艱難的徒行。

 

下午的旅行異常艱難,我們每個人都多次摔倒,漸漸許多人掉隊了。一個華盛頓州的女孩子見我總是摔倒,他建議我把手杖插在背包後,這樣不會雙手不平衡而容易摔倒。她幫我把摔斷的手杖插背包後,果然摔倒少多了。

 

艱難的徒行

 

在大約下午6點,我們到達7749英尺處的一個營地。捷克小夥不想走了,我們就此紮營。我四處找了些樹枝,點燃了篝頭,希望給大家帶來些溫暖,以表達我對大家的感謝!

 

今天全天在雪中,腳一直全濕。大家一邊晚餐,一邊烤火,將鞋子和襪子烘幹,一邊聊天。

 

今天全天雪天徒行12小時,疲勞不堪。我躺進睡袋寫旅行日記,今天風很大,很冷,但我要堅持寫完。親愛的朋友們,你們許多人私信我,表達對我身體的關心、安全的擔心,以及鼓勵和支持,我都記在心裏,我會平安走完PCT的,謝謝大家!

 
營地月光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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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平林漠漠 回複 悄悄話 看到tahquitz石頭的照片很親切。我以前常去那裏攀岩,好些路線我能在照片上依稀分辨出來個大概。謝謝分享你的經曆~
7718 回複 悄悄話 一邊看一邊感動著。
眉豆角 回複 悄悄話 好險,雪上坐滑時如果沒有冰斧,把登山杖收短,向下滑時斜插在雪上,可以控製速度當製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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