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就這麽完蛋啦
2008年1月7日
何必
昨天,北京市政府宣布,為改造舊城居民住房條件,北京啟動“申請式疏散”,對外遷居民給予貨幣補助、優先供應保障住房等優惠政策,鼓勵居民遷出舊城,降低舊城人口密度……(略。)
這裏麵最重要的是什麽?就是“拆遷式疏散”改為“申請式疏散”。用給予貨幣補充方式,鼓勵北京舊城居民搬出來。
這是可能的嗎?
在看慣了北京市委府窮凶極惡的強製性拆遷之後,突然之間又冒出了這麽個“申請式疏散”,咱還真不知道,是該大喜過望涕淚橫流,還是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其中,北京市貪官汙吏們給出的理由,就是舊城改造。這個借口下,北京市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那些古跡和富有人文曆史信息的建築,就在短短十年左右的時間裏化為烏有,任憑國內外輿論怎麽大呼小叫、媒體如何連篇累牘報道損毀曆史名城的惡跡,都攔不住北京市方麵一意孤行,把類似曹雪芹、袁崇煥等古人的故居悉數拆掉;與此相伴的是,整條整條胡同,都在我們這個時代當中消失,作為北京最能夠代表城市形象的標記,胡同差不多已經被消滅幹淨了。也就是說,北京作為一座曆史名城,已經不存在了。
早在2002年,我在央視做經濟學家演播室訪談節目時,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王建就推薦趙燕菁參與節目。這個頭發比我多不了幾根的家夥,是個城市規劃方麵的主兒。王建推薦說,以往經濟學家看問題,都是很平麵的,而趙燕菁可以提供經濟學家從來沒有注意到的空間視角。
在涉及北京等中國城市作為曆史名城保護的話題上,趙燕菁給出了他的答案。
老規矩,引用後用加長省略號表示。
我國的曆史名城如何保護?
中央電視台商務電視“周末盤點”
中國宏觀經濟信息網
(何必注,略。)
嘿嘿。
前兩天,有人給我發郵件,認為我總是批評,而沒有提供如何改變的建議,在我看來,也許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建設性”吧。我回複到,這是新聞界爭論了很久的有關新聞評論是不是應該具有建設性的問題。我以為,首先,批評本身就是建設性構成之一,並不能夠把建議當作建設性的全部;其次,新聞媒體從資格、功用、能力等方麵,都不應該承擔這種“建設性”。事實上,中國足球爛到了這樣,新聞媒體是無法幫助其騰飛的。國際上,新聞媒體的作用就是輿論監督,而在美國,就是扒糞,並不具有扒糞同時還有給予如何改正的出路的使命。很簡單,新聞媒體不能告訴尼克鬆,如何從水門事件當中全身而退,也無法讓克林頓從拉鏈門事件當中洗去萊溫斯基裙子上的精液。
而趙燕菁這種針對中國曆史名城如何保護方麵的說辭,很具有“建設性”了吧?他在我的節目中三番五次地提出,奧運會對北京來說是最大、也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必須借著經濟高速增長的大好時機,完成北京城市功能的轉換,將城市中心區轉移出去。從韓國和日本的經驗看,一旦奧運會完畢,經濟增長將出現停滯,那時候就失去了城市功能轉換的最佳時機,以至於再也沒有經濟條件來實現這種轉換了。
趙燕菁也提到,旅遊者來北京,不是看三環四環的,而是要看胡同,看北京的曆史,應該建立新城,應該將老城當中的貧困人口置換出去,應該平抑經濟增長當中對老城地價的巨大壓力,應該讓有能力消費老城者來消費……
這些,都足夠“建設性”了吧?
可是,想得到麽,這樣的節目被槍斃了。
為什麽?
就是因為趙燕菁在涉及“影子地價”時,拿天安門作為例子。“天安門是不能賣的”。
天安門當然是不能賣的。這恐怕是天經地義婦孺皆知的事實吧。
可是,在央視審看節目的貪官汙吏那裏,這種盡人皆知的道理,卻是不能在電視節目裏說的,因為,天安門能不能賣,是輿論禁區,是政治禁忌,是不應該提及的。
趙燕菁在節目外麵對我說,他的觀點被人指責為替富人說話,就是讓開發商來消費舊城。
到現在,趙燕菁所謂“建設部老領導說曆程名城保護到了唱國歌的時候”的情況是不是得到了改善呢?趙燕菁本人作為曆程名城保護研究所所長的狀況又怎麽樣了呢?
這個家夥早就到了廈門掛職副市長去啦。我不知道,廈門PX事件當中他是什麽樣的角色。
至今還克扣我的勞動報酬的《城市》節目2006年元旦開播時,做了有關“北京到底能養多少人?”的節目,我把趙燕菁從廈門忽悠過來,在節目當中喋喋不休來著。
而北京老城保護,情況又如何了呢?去年,我拿著趙燕菁專門討論奧運會給北京提供城市功能轉換的節目內容,寫了北京已經喪失了最後的生機的文字。實際上,趙燕菁也對我說,北京市方麵非常反感他,認為他總是給北京市搗亂。
有目共睹的是,所謂建立新城的建議,被中南海以及北京市方麵當作耳旁風,置之不理。當然啦,讓中南海、文津街以及正義路裏麵的機關從龍脈上搬出去,這是可以隨便說說的嗎?這是可能的嗎?讓比如中南海、北京市委府、公安部、鐵道部、交通部、財政部、國防部、建設部等等占據了北京城市最好地理位置卻根本無法產生任何實用價值的衙門騰出地方來,使得北京市地價得以平抑,這是可能的嗎?
趙燕菁在節目出提到,美國SOHO是如何做的。但是,我們看到的是,北京的SOHO恰恰是北京老城損毀的急先鋒,特別是在北京前門大街改造工程當中,與當地委府一道,對當地居民進行惡貫滿盈的強製性拆遷。
趙燕菁也涉及到了老城房屋的產權問題。其中的問題非常複雜。承認使用者的使用權,就會麵臨國有資產流失的後果;而現在的使用者將所使用物品當作“公共產品”,則表現出徹頭徹尾的“公地悲劇”景象。
以現如今我本人正在經曆的北京市崇文區祖產房麵臨被強製性拆遷的情況看,對於私人產權的剝奪還在加劇。
開篇所謂拆遷式疏散改為申請式疏散,隻不過是個虛晃一槍而已。那個搖頭晃腦的官員煞有介事地說,舊城內危房改造的任務隻能又政府承擔,不能交給開發商。其實,這個昏庸的官員沒有提及的是,現如今的政府(我習慣於稱之為委府)才是最大的開發商。不信,從近幾年來落馬的貪官汙吏的案件上去看,有哪個不是與房地產開發相關?
趙燕菁所呼籲的新城徹底無望,於是,包括北京在內的城市就隻能繼續在老城上推陳出新,幹著類似目前被媒體恬不知恥歌功頌德的什麽地鐵多少號線的“基礎設施供給”,而不是趙燕菁所謂“基礎設施需求轉移”,而這,就隻能加劇拆遷的經濟成本,更會由於官民對立而使得製度成本成為天價。
最終,全社會必須要為此付出慘痛到了不可想象程度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