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大橋收費合法性透示的交通腐敗
2007年9月9日
何必
九江大橋收費是否合法?……(略。)
這樣一則消息,被放到了門戶網站新聞頁麵的顯眼位置。
人們都知道,這樣的回複,是在回應對九江大橋收費問題的質疑。這座大橋被船撞壞造成車毀人亡事件後,這座一直默默矗立在江上的鋼筋水泥家夥,被這麽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災難拖入了公眾視野當中。從橋體設計、施工、監理、驗收,到河道運輸安全,再到突發事件管理,後來就不知不覺地被社會摸到了這座大橋收費的合法性上來。
這也難怪。現如今的中國,無論什麽雞毛蒜皮家長裏短的小事,雖然看著實在稀鬆平常太讓人熟視無睹,根本不值得登什麽大雅之堂,可一旦被拿出來,還用不著吹毛求疵雞蛋裏麵挑骨頭,隻是隨便翻翻老底,就會發現其中也許蘊藏著深不可測的背景以及不可告人的勾當。
建築物就不用說啦,用工程就有腐敗嘛;綠化也不用說啦,大樹進城運動毀了多少鄉村、禍害了多少農民,又以不到一半的成活率糟踐了多少參天古樹,以及像從歐洲引進的冷季草使得天壇和頤和園萬壽山的原生態植被悉數被摧殘毀滅,這也眾所周知啦;公共衛生不用說啦,全世界排名公平性倒數第四嘛;教育也不說啦,人均負擔比非洲國家還要高,還社會主義呢,蒙傻子去吧;食品安全也不用說啦,隨便上網搜索“餐桌上的十麵埋伏”就是咱生活的真實寫照,而揭露盡人皆知的事實者也被抓起來鋃鐺入獄啦;……
這種景象,揭示了什麽?這塊被腐敗齷齪侵蝕的大地,已經體無完膚。這裏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一丘一壑,處處都掩埋著黑幕,處處都隱藏著罪惡。咱也別那種文明古國的稱號糟踐祖宗了,還是就看看咱們這一代的勾當吧。改革開放的這些個時日,就是貪贓枉法的時光,就是裏通外國的時光,就是胡作非為的時光,就是劫貧濟富的時光。人世間的罪孽能夠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裏這般高強度地密集於喘著氣的人身上,也真是千古奇觀。以至於到現在,連少林寺都按照送錢數量來決定燒香檔次和順序了,中國特色與時俱進到了宗教領域,那麽我們還有什麽可以皈依的淨土?就這幅德行,我們還恬著臉說什麽精神家園,看看自己的衣食住行吧,有什麽沒有沾染血腥?或者是我們自己的泣血哀歌,或者是為我們提供用品者的血汗性命,這應該不是搖唇鼓舌吧?
當然啦,話是這麽說。但九江大橋收費的合法性並不能由這種義憤填膺所取代或者掩蓋。畢竟,還要將理性和建設性嘛。
九江大橋被撞事件,到現在還裏裏外外都是混亂一團。這個事件出現後,咱們的媒體趕緊借著美國密西西比州大橋斷裂來轉移視線,讓咱中國人知道,並不光是咱中國的大橋會有麻煩,米國人也這個命數。當然,借機會被遮擋的,還有今年發生的湖南在建的鳳凰大橋坍塌、江蘇常州運村運河大橋斷裂……
大橋斷了斷了,橋體安全因素自有專家評估(中國這專家,狼心狗肺到了極致,另行討論);沒來得及刹車而一頭紮進江中那幾十輛車裏的男女老少們,既然死了,就看是不是買了商業保險了,要不然,隻能算自己倒黴,所以嘛,這百十號人,好歹也算納稅人不是?人家既然納了稅,就是要有個安全的環境不是?出現如此天災人禍,也實屬不測,而作為公共管理者,應該對於如此公共品出現問題所造成的災難予以賠償或者補償吧?全然沒那麽回事——死不死啊你!
且慢!誰說這大橋就是公共品了?誰說在中國,公共道路具有公共品的屬性了?
現在的公共品提供者們,都是些個什麽貨色?小時候咱淘氣出了名,也算是偷雞摸狗無惡不作,搶老頭拐棍兒,揪女孩小辮兒,騙小孩兒糖豆兒……大人暴捶一頓後,語重心長告誡才知道,這世道最缺德到了什麽份兒上?踢寡婦門,挖絕戶墳。而用這種老套的模式,根本無法覆蓋囊括貪官汙吏的所作所為。
《解放日報》今年曾經有評論發問:中國高速公路何時成為公共物品?“高速公路最終要成為公共物品,這既是國際經驗,也是其性質和功能決定的。因此,政府交通主管部門要製訂相應的方案,告訴老百姓中國高速公路成為公共物品的時間表。即便在收費期間,其標準也應受到規製,並根據收費期限,不斷降低收費標準,同時,要盡最大可能提高收費的效率。”
話是這麽說,但是,中國的公共品,最終又有哪個沒有被私有化?連公權力本身都能夠被私有,遑論其他?所以,在中國,哪兒有什麽貨真價實的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不過都是利益集團的促銷打折把戲;當公權力蛻變為強勢利益集團之際,所謂的公共品,與後院私產並無二致。為此,還專門出台了個保護官產的物權法,你又能奈其何之?
看看廣東省針對九江大橋收費合法性的解釋吧。說來說去,無非是根據國務院以及交通部的法律法規,收費是天經地義合理合法的。
國務院與道路相關的法律法規是從哪兒來了?當然是交通部來的。在目前中國行政立法體製下,行業行政主管部門壟斷行業相關立法權,這已經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實。這也才出現了,勞動法由勞社部起草,公共衛生法由衛生部起草,義務教育法由教育部起草,鐵路法由鐵道部起草……當然啦,與道路收費相關的法律,自然是以交通部為主體和具有文本決定權的衙門了。因此,在這裏,國務院與交通部看上去是兩個上下級部門,在立法實際運作當中卻是一體。
而這交通部又是個什麽玩意兒?別的不說,現在人們都感覺到了通貨膨脹的壓力,而又有誰想到過,這舉國上下談之色變的通貨膨脹,實際上與交通部關係密切?甚至可以說,交通部在製造現如今的通貨膨脹之中也可以算作罪魁禍首級別之一的了?
為什麽?其實道理很簡單。廣東省在九江大橋收費合法性的解釋當中也不打自招了。由這個改革開放前沿省份創造的“貸款修路,收費還貸”,開啟了中國道路建設史上以錢為綱的新紀元。而到了1997年中國經濟吃緊之後,實施了所謂的積極的財政政策,通過大規模的公共開支,帶動國民經濟的發展。其中,在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的名義下,公路建設取得了不俗的業績,使得中國的道路建設邁上了新的台階,把印度甩在了身後,成為中國招商引資的優勢條件。
但是,這種基礎設施建設,並不是簡單的公共財政,卻搖身一變成為委府經營性資產。於是,各式各樣道路收費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到那時人們才知道,感情這所謂的積極財政政策、以及其中的基礎設施建設,連帶著修到自家門口的寬敞馬路和一座座巍然屹立在混濁水麵上的橋梁,都是通過委府強製性手段,插入體內的吸血管,不管你是否同意,都要積極地從每一個國民身上貪得無厭地吸允氣血,終端連接在貪官汙吏的部門小金庫乃至個人酒囊飯袋當中。
這似乎還不是交通部造成通貨膨脹的直接表現。而眾所周知的是,厲行四年之久的公路治理超載,就是交通部禍國殃民的一次壯舉。公路超載的緣由是什麽?是因為交通部規定道路收費。此風一開,各地一擁而上,競相設立道路收費關卡,而在失控的情況下,省級委府對於地市縣當局的控製也在萎縮,於是,在道路上層層設卡,形成了全國範圍比比皆是的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這種在中國曆史上江湖頭領占山為王時才會出現的景象。
由是,長途運輸者們為了能夠把不堪重負的道路收費所增加的成本通過運輸本身撈取回來,就隻能超載。收費越多,超載越多。這本來就是個顯而易見的經營邏輯。
可是,交通部卻以超載毀壞了道路為名,開始了舉國上下曠日持久的治理超載行動。而所謂的治理,無非是提供給了各地交通部門新的罰款經濟的法律依據。這樣,收費加罰款,讓運輸者更加難以生存。有數據顯示,治理超載以來,有三分之一的長途運輸者打退堂鼓洗手不幹了。這當然造成長途運輸價格上漲的直接因素之一。
實際情況是,各地治理超載,無非就是罰款了事。而這種罰款,不管是否超載都要接受。這就在客觀上加強了機動車駕駛員的超載盈利預期。或者說,治理超載本身就是製造超載的最大功臣。
如此局麵,很多都是到了北京才被截住。我以前所在電視節目多次報道,很多從甘肅、寧夏、四川千裏迢迢趕來北京或者路過北京的長途運輸車輛,一路被罰得頭昏腦脹膽戰心驚,到了北京卻要按照交通部規定實施卸載,導致了司機與北京警方的嚴重衝突。
而這種情況,造成了鐵路運氣空前緊張(鐵老大的倒行逆施咱說的也不少了,這裏就免了吧。),而公路運輸價格翻著跟頭往上漲。最近幾年出現的農產品價格上漲,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城市裏農產品供不應求,而農業部門資料顯示相關農產品生產豐裕,可就是無法銜接。為什麽?農產品運輸環節中吃拿卡要太多,讓農民忍無可忍,最終怎麽辦?隻能讓農產品爛在地裏!
農民也不是傻子,最基本的測算是,如果把農產品運到銷售終端的成本要大於辛辛苦苦耕耘收獲銷售的成本,那麽寧可毀掉。這應該是“理性經濟人”無可非議的選擇了吧。
因此,食品價格上漲,通貨膨脹高企,交通部當然居功至偉了。
就這,九江大橋的收費卻還是合理合法的。
我多年的朋友給我發來了相關的內容。
徐淩功
2007年8月8日 10:59
潘兄你好啊
外媒稱中國公路收費“狂熱”過路費比燃油費貴
(何必注,略。)
該郵件中也有美國和日本高速公路的收費情況,類似打折、減免等優惠措施很多。但由於其中有亂碼,也就不再引述了。
中國新聞周刊今年5月28日報道,截至2005年底,我國高速公路總裏程就已達4.1萬公裏,位居世界第二。(何必注,略。)
這兩萬億元,當然不能完全依靠財政了。自然,可就苦了咱國民了。不管道路建設是否合理,符合實際需要,先建了再說。這種國家示範行為自然得到了上行下效。媒體報道,山東省很多地區在所謂新農村建設的名義下,強占農地建設寬闊的鄉間大道,寬度像個足球場,可半天也沒有一輛車通過。問鄉村幹部,說這是為招商引資創造良好的硬件設施。
人們也注意到,為了確保公路的公益性,在美國,政府始終是公路投資的主體。美國全國擁有8.9萬公裏高速公路,隻有大約8000公裏是收費路段,而且收費金額很低,在美國中西部地區,絕大多數公路甚至連收費站都沒有。但在我國,一些原本由政府投資的公路,在15年收費期限到來之前,政府也常常通過轉讓方式,將其搖身變為經營性收費公路。這種做法不僅是責任感喪失的表現,同時也是違法的。但是,由於相關信息不公開,這種故意延長收費時間,抹殺公路公益性特征的做法,常常遊離於公眾的監督之外,人們隻能無奈地接受宰割。
朗訊技術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理查德•麥克金怎麽說來著?要麽高速前進,要麽失敗。這個結論恰恰跟“超速危險”相反。(轉引自比爾•蓋茨《未來時速--數字神經係統與商務新思維》第133頁)把這句話用在咱現如今的高速公路建設上,也很是恰切。
現如今的委府,急不可耐地通過類似道路建設等等為自己樹碑立傳,弄些個驢糞蛋表麵光的玩意兒來欺世盜名。道路當然是個形象工程啦,無論什麽地界兒道路貫通,總是能夠吸引各級領導蒞臨剪裁並且搖頭晃腦白乎點子八榮八恥八股八卦的自欺欺人之詞嘛。為什麽即使像北京,碰到個不嚴重的雨雪就會形成禍害而被指責為不堪一擊?那麽平坦敞亮的高級馬路卻抵擋不了稍微的降水?很簡單嘛,城市給排水都埋藏在地下,誰也看不見,領導也不好剪裁,總不能讓領導鑽到下水道裏執政為民吧。當然啦,這給排水不歸交通部,而是建設部的事兒嘛。
更為可怕的是,從2003年到現在的短短幾年裏,全國省市區的交通廳局長們,已經鋃鐺入獄了有半壁江山啦。光是北京市交通局一個畢玉璽,弄條北京的五環路就貪汙了6000多萬元,而且還保住了性命(鄭筱萸600多萬卻被槍斃),現如今交通部門的違法亂紀亂象,在國務院各部門也算是名列前茅的。別的不說,光是看看到現在那些倒黴蛋兒玩兒現了的交通部門官員,就知道交通領域是何等牛鬼蛇神窮凶極惡了。
因此,九江大橋收費的合法性,自然也就毋庸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