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外包給中國會怎麽樣?
2007年8月22日
何必
中國不但有著龐大的國內市場和數量眾多的IT人才,且中國IT人才的英語水平也正迅速提高,同時,中國政府鼓勵國內軟件企業積極開拓外包業務……(略。)
這也是印度人未雨綢繆的一種宣示吧。
作為文明古國,印度和中國都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或者是由於長期的曆史的積澱,或者是現如今瞬息萬變的時代進程,都讓承載著曆史與現實的人們風物長宜放眼量。
在這方麵,印度比中國似乎來得更清晰些。上個世紀後期,印度人就對自身的狀況憂心忡忡,甚至以“民族危機”來描述。在第54屆印度哲學大會上,主席K•S•穆爾迪直言不諱地發出了印度麵臨民族危機的聲音,並且具體解釋說,“品德、目標、信仰、意誌的危機”導致了印度的癱瘓。
我真不知道,中國人是不是也能夠幸運地擁有這份民族自覺。品德,嗬嗬;目標,嗬嗬;信仰,嗬嗬;意誌,嗬嗬……危機?凡此種種,哪個現如今的中國會幸免於難?
也正因此,印度在對外開放和招商引資方麵有著比中國看上去要陳腐得多但卻非常耐人尋味的措施。印度在保護民族產業方麵的力度,確實讓我們中國人汗顏。在中國舉國上下賣國求榮,各級貪官汙吏瘋狂賤賣國有資產的當口,印度卻為外國投資設置了重重障礙,對發達國家如此,對發展中國家亦然。去年8月22日出版《每日工業快訊》報道,(何必注,略。)
而中國呢?為了解決政治體製這個尾大不掉的曠世難題,改革開放後中國就想出了通過參與國際事務,與國際接軌的方式,讓洋鬼子來推動中國政治體製的改革。最突出的,就是加入世貿組織。要知道,中國入世所簽署的九個重要文件當中,隻有一個是針對企業的,其他八個都是針對政府的,在比如關稅、權力幹預市場、國民待遇等諸方麵都進行了嚴格的限製。而沒有一個政府願意削弱自身的權力和利益,就如同沒有一個人願意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一樣。中國委府之所以會出此下策,就是因為官僚體係已經病入膏肓不可救藥,依靠國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對局勢有任何改善之功效。
中國的入世談判過程,不可謂不艱難險阻驚濤駭浪,而中國所作出的讓步,比起近百年前的巴黎和會上來,也算是當仁不讓了。所以,海內外對於中國入世與全世界簽訂城下之盟的條款稱之為新賣國21條,也並不為過。
比如,到現在,全世界近200個國家,隻有最發達的十幾個國家開放了自己的金融領域,而中國作為在世界經濟中初來乍到者,卻在美國等強權的威逼利誘之下,義無反顧地在中國金融領域門戶大開,使得國際資本可以長驅直入,致使中國資本帳戶的半推半就也就是個幌子,實際上中國的經濟命脈早就拱手相讓。
麵對新興經濟體的轟然起立,全世界都給於了特別的關注。而作為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兩個國家,同時又都是從貧窮落後狀態裏絕地反擊實現經濟高速增長的國度,中國和印度受到的矚目自然會更多。不過,國際在比較後發現,印度占據著實力上的優勢。去年7月25日,《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題為《印度發展模式》的文章認為,印度經濟奇跡並不讓人感到驚訝,值得稱道的是印度創造這些奇跡所選擇的發展道路。(何必注,略。)
這種分析和結論,現如今已經越來越為全世界所共識。中國依靠喪心病狂的資源、勞動力、環境、生態等投入,換取官員的仕途升遷所需要的統計數據帳目上的字據,以及連真金白銀都不是的美國央行隨便印刷的綠油油的美元,將最好的產品、服務以及所附帶的福利和附加值通通奉獻給全世界,而將中國國民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飽受汙染和假冒偽劣之苦,這種本末倒置,大概也決定了在未來的歲月裏,中國和印度角逐結果的自不待言。
具體到開篇涉及的外包領域,中國的外包業務剛剛起步,而印度卻在其中感到有些不耐煩。去年8月8日快訊,(何必注,略。)
這意味著什麽?中國在外包業務領域,再一次成為全世界的垃圾場。通過廉價甚至免費的土地供應(別忘了與此對應的是住宅土地供應的嚴重短缺及其所必然導致的房價發瘋似的上漲)、減免稅收、提供超國民待遇等喪權辱國的方式,喜不自勝地奪取連印度都不願意做的外包低端業務。在中國成為全世界加工廠並由此而在簽證製度作為國際間戶籍製度存在的前提下,中國人足不出戶就可以為全世界打工,通過透支自己祖國資源的方式讓洋鬼子樂不思蜀之後,中國的服務業緊隨著製造業,再一次演繹了將中國淪為人類飛地,匯集印度拋棄的垃圾業務,成為全世界最廉價的無煙工業(色情業也不過如此)的不歸坦途。
可笑而可悲的是,即使如此,中國還是個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來。去年8月14日快訊,(何必注,略。)
你相信嗎?中國居然要用自己的明星城市去比拚印度的班加羅爾!以前,咱隻聽說過,蘇州要誓作東方威尼斯,上海要做東方紐約,哈爾濱出現過東方果戈裏大街,北京有過第五大道之類的,還沒聽說過中國要有個班加羅爾。如此下去,北京將成為北方的雅加達,天津將成為東方的阿比讓,銀川也不用耗費那麽多的黃河水建什麽塞上江南、幹脆直截了當成為東方的德克裏克不就完了嘛。咱見過崇洋媚外的,可這麽沒羞沒臊的,還實在少見吧。
咱也別說什麽中國高考擴招了許久,卻培養出來一堆廢物,鬧得中國班加羅爾連合格外包垃圾業務可以忍辱負重專門供洋鬼子汙言穢語發泄怒火的人才都沒有;也別說什麽委府其實根本就不是用來提供公共服務,而是強取豪奪的;更別說各地自相殘殺是可以訣別的,中國嘛,無奇不有不是?
黃亞生曾經專門討論過,為什麽印度在外包業務上能夠獨領風騷而中國卻不行。印度著眼於外包業務,而中國則崇尚招商引資。二者的根本區別,就在於外包業務隻是在產品終端的合作,而招商引資則是將企業股權出讓,合約的標的與指向有著本質性的差異。中國企業之所以要招商引資,從國有企業來說,那是自吹自擂的形象工程,更是負責人和管理者侵吞國有資產進行變現的途徑;而對於民營企業來說,則是借此改善中國金融對其歧視和封殺景況的出路,為了能夠獲得運營資金,不得不賣身投靠;而中國比比皆是的地方保護,製約的都是中國自己的企業(不管所有製),可對外資來說卻網開一麵,這就形成了,內資企業在中國無法跨地區運作,而外資卻可以如入無人之境的奇觀,因此,招商引資還具有著突破地方保護的功能,而中國人要通過洋鬼子來打破自己人打造區域隔絕,這不能不說是很如入無言以對的吧。
這就是說,外包業務要求的是企業生存環境質量非常好,法治化程度非常高,市場主體人人平等;而招商引資則是對不公平的市場地位的一種破壞性的補償方式。雖然企業借此可以暫時擺脫資金困境,但是從長遠來說,卻埋下了民族產業凋敝的致命禍患。
不過,這也是給了中國人當頭一棒,教訓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咱們,這個世界是不是可以靠著什麽兩會或者黨代會就搞定的。國際遊戲規則究竟該如何把握,我們民族的人格分裂該怎麽避免在洋鬼子麵前被扒去內衣赤身裸體丟人現眼。
中國自從1949年進入社會主義製度後,實現了從民族資本主義向封建主義的倒退和複辟,專製色彩愈演愈烈,逐漸強大而無孔不入的政權,還在繼續擴展著權力自身的空間,使得收到排擠的其他社會主體龜縮到越來越狹窄的角落之中。去年6月8日快訊,(何必注,略。)
其中,企業如此,國有企業演變為官僚體係之中的玩偶,股份製、民營、個體乃至外資企業則無一例外都必須向權力頂禮膜拜並行賄,否則會被以形形色色的理由剝奪安身立命的基礎和條件。
最為悲慘的,則屬於那些非官方的社會組織,以及家庭和個人。在中國的製度格局當中,非政府組織是受到嚴格資格審查和嚴密監視的,各種社會力量通通被政治權力所控製而無法活動,在社會組織產生之處的登記製度,就摒除了絕大部分組織存在的合法性,使之胎死宮內根本得不到公之於眾的機會。
通看現在的全世界,強政府(在中國則是委府——很多人對我創造並且頻繁使用的這個詞匯的含義不易把握,其實還是中國社科院唐鈞兄靈光,在別人當麵問我這個詞是什麽意思時,替我解釋說,就是黨委和政府嘛。其實,中國自上而下,哪兒不都是這種珠聯璧合惹得禍害?)弱民間,應該以中國為最(朝鮮那種非常狀態國家姑且不論),強大的統治力量擠壓得社會無處容身,並且由於計劃經濟體製下的單位所有製,在改革開放的名義下推卸責任地演變為社會所有製,而相應的社會製度供給又嚴重不足,社會保障基本上是自欺欺人的無稽之談(別的不說,我自己到現在,從來沒有碰到過哪怕花拳繡腿般的失業救濟、養老保險、醫療保障等等,一文不名),將越來越多的社會成員從官方庇護下拋棄出來,扔到毫無遮風避雨功能的社會之中,任其生老病死自相殘殺,這種社會逐漸失去了自我繁衍休養生息糾錯調整的內在機能,淪為死路一條。
如此情況下,更不用說一向被全世界豔羨的中國式的家庭,逐漸蛻變為單純的配種站和合夥降低生活成本搭幫吃飯、住房、用車、行屍走肉的“拚”一族等群體胡作非為的代名詞。家庭結構的縮減,更為製度所強迫(看看建設部有關小戶型的9070政策、及其對中國社會穩定的影響吧),更是以賦予家庭不堪重負的扶貧濟困責任卻根本不予相應補償或者政策提振,使得家庭製度也搖搖欲墜,家庭的安全感和穩定性收到了空前的挑戰和貶斥。原本應該由政府提供的公共品和公共服務,卻以“市場化”理由理直氣壯地甩給了家庭,從製度上對家庭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個人嘛,看看權利社會是個什麽德行樣,就知道了。這方麵,我已經說得很多,於此不贅。總而言之,什麽市民社會到公民社會,什麽權力社會到權利社會,什麽專製時代到憲政時代,什麽管理型到服務型,什麽以錢為綱到公平公正,做夢去吧。
就在中國還津津有味地品嚐著來自印度的垃圾外包業務,並為找不到適合工作人員而手忙腳亂之際,又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去年7月7日快訊,(何必注,略。)
這可真是黃鼠狼專咬病鴨子,禍不單行。
說不定過兩天,中國就會出現什麽中國的河內、中國的峴港、中國的胡誌明市而讓咱們歡天喜地;甚至,再冒出個中國的金邊、中國的仰光、中國的平壤也尚未可知。崇洋媚外嘛,管它是哪兒呢,隻要不是中國就行。
就這樣,即使全世界都外包給了中國,我們又有什麽可以沾沾自喜的?
2007年8月23日於西班牙馬洛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