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主拒交物業費驅使小區一個個完蛋
2006年7月13日
何必
一家物業公司表示:我們也要維權!……(略。)
這又是個新鮮事。以前的各種報道都是物業與開發商沆瀣一氣欺壓業主,這次是業主不交物業費迫使物業公司負責人胸前掛著個大牌子滿小區裏轉悠。
“物業也有維權權利”,這句語法和內容上都有問題的語句,掛在物業公司經理的身上,似乎在昭示著什麽。
物業有維權的法律地位和資格,這應該不是什麽可以爭議的事。作為市場主體和具備完全法律責任能力的法人,物業公司當然具有維護自己權利的資質,法律也明確了物業公司的權利並予以保障。所以,這位經理掛這麽個牌子,上麵的標語幾乎是無可置疑的。
那麽,這個物業人員是吃飽了撐的還是怎麽著,要用這種類似滿世界嚷嚷“我是個人”這種畫蛇添足的方式來沒事找事?從報道的內容裏可以看出,是他所經營的物業公司難以為繼,快支撐不下去了。原因嘛,就是業主拒絕交納物業費。
我們看到了什麽?通常,有關物業與業主的衝突當中,物業由於組織化程度高、維權手段充裕、社會資源動員能力強、信息掌握齊備、專業化水準高等等,在與業主的對壘當中處於強勢地位,業主則顯得一盤散沙往往飽受欺淩。
不過,這隻是常規情況下的力量均勢。而當下的中國是個無奇不有的地帶,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層出不窮。在這個報道裏,強弱均勢改變了,位置掉了個個,原本人們通常理所當然以為物業強勢業主弱勢的情形發生了根本性的換位,物業變成了弱者,業主變成了強者。
俗話說,十個手指頭也不一般齊。一個小區裏,來不來就居住著成百上千個被稱作業主的居民,而其中魚龍混雜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男女老幼車船店腳牙三教九流共同充斥其間裝潢著與時俱進的社會主義中國,於是,受教育程度、價值觀水平、家庭類型、個人氣質、知識結構、經曆、權利意識、道德水平、文化素養、精神層級、心理健康狀況等等都會千差萬別,即使是一個人,也會由於心境變遷而在哪怕一天當中有不同的行為選擇,何況動輒千百人聚集起來呢。
在快速變遷的社會裏,環境變化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北京在幾十年中從一個40萬人的小城市到了現在1700萬人的特大城市,來自各方的人士共同構成著北京的景色,而短短一代人的工夫完成一個理論上和表麵上從臣民向公民、從權力社會向權利社會、從人治向法製(而不是法治)的轉換變遷,文化和製度上的供給嚴重欠缺反映出官民一致的準備不足,形成了如今公民身份下麵掩蓋市儈底蘊,更由於道德淪落、底線擊穿、官員示範、黨性對於政治訴求多元化的排斥麵對政府對於國民排他性的否定之間尖銳的矛盾、以及教化領域徹底的淪喪,形成了全民腐敗的社會景象。
這樣,在交納物業費上,就會出現小區裏有多少人就會有多少標準的局麵。政府在標準製定方麵的缺位,更使得這種狀況愈演愈烈。對於物業的服務,無法形成統一而對物業和全體業主雙方具有約束力的規範,不同的業主會對出自同一個物業的服務做出迥異甚至相反的評價,並且經由此產生在對物業服務付費上的不同態度和結果。
顯然,即使是雷鋒到了當下的物業公司,也照樣可以被挑剔的業主吹毛求疵雞蛋裏麵挑骨頭找出毛病來。當年被熱炒的那個上海的房屋維修工徐虎現如今到了物業公司裏麵馬上就沒了用武之地因而喪魂落魄,就凸顯了所謂的權利社會和公民意識純屬無聊文人們的自摸自慰自我關照到了自欺欺人境界的杯弓蛇影,在嚴酷的現實當中根本無法動態哪怕咫尺。
可想而知的是,小區裏即使隻有一個對物業服務挑肥揀瘦的主兒隨便找出個什麽理由,就可以拒絕交納物業費,那麽物業公司該怎麽辦?催繳?法庭上見?如此維權成本之高昂顯而易見。如果置之不理,那麽就會形成示範效應,招致其他業主效仿,出現越來越多的業主拒絕繳納,不管是出於起哄、湊熱鬧還是搭順風車為自己省下倆子兒。如此,有的業主交費有的卻不然,物業公司所提供的服務又在很大程度上不具備排他性,造成一部分人交費全體業主受益的狀況,造成業主之間權益當中的不公平。
說這是因為規範設計本身有問題,顯然是離題甚遠。直截了當的情形是,在全民腐敗的社會氛圍當中,甭說是物業公司,即使是業主之間,也很難就此達成一致。現在的情況是,社區裏一旦出現了害群之馬,注定就會形成惡性循環,將整個小區帶入萬劫不複的垃圾化進程。
而在無法可依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的現實裏麵,規範早就從約定俗成層麵被政府攫取當作搜刮國民財富的工具,規範本身也就失去了民間意味和力度。
如此下去,腐敗的業主會繼續招搖過市,繼續無法無天幹著拒絕交納物業費並牽連小區所有業主的勾當,使得現在的小區就這麽一個個地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