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撤市一邊倒的座談會

秀水撤市一邊倒的座談會

                                   2004年7月19日

何必

秀水街為什麽要撤市？秀水街的商戶代表在一個“隻能旁聽，不得發言”的緊急座談會上，才知道更多政府認為該撤的理由……（略。

有關秀水市場是否應該保留，成為了最近北京、全國乃至海外很多媒體上的熱點話題。由於秀水市場是改革開放之初完全依靠民間力量自發形成的一個毗鄰北京使館區的服裝市場，20多年來該市場蜚聲海內外，品牌知名度不斷擴大並得以強化，成為北京一道集民間文化、習俗、商業、民風等多元素於一體的風景線。如今秀水撤市事關這條已經有20多年曆史的商業街的生死存亡，自然成為眾矢之的，引發了激烈的討論；筆者前不久也曾經就此撰文，呼籲保護秀水街的薪文物價值。

討論歸討論呼籲歸呼籲，有關部門並不會由於媒體和輿論的呼聲而使自身能夠俯身向下，前一段時間政府公布要就秀水是否撤市舉行聽證會，但臨到舉行前夕又朝令夕改，弄成了一個緊急座談會，而且這個座談會是麵對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的，而不是麵對秀水市場主體的400多家商戶，商戶們在這種事關自己命運的會議上，“隻能旁聽，不得發言”，很是令人不解政府此舉的目的與用意。

有委員說應該讓商戶發言，政府部門相關人士、會議主持人答作他們已經在自己的座談會上說過了，換句話說，這次會議並不是為他們而舉辦的，他們是沒有發言權的。言下之意，能讓他們經過努力得到旁聽的機會已經很開明豁達了，別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一副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姿態；而把聽證會金蟬脫殼為座談會，把目標受眾從社會“閑雜人等”厘清為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從而變成一個權力體係的內部交流會議，從聽取各方意見質詢蛻變到隻是由相關4個部門就撤市動議進行說明並列舉出法律依據的單方麵解釋會，也可依此省察進一步退兩步的行政心態，並令人體會到行政體製創新之艱難以及強勢政府心理的無處不在。

說是群眾的利益無小事，對於秀水市場來說，所謂的群眾當然最直接的就是指在秀水經營的商戶，再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客戶。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平素能對秀水街關注多少，這本來就是個問題；從本次緊急座談會後有關媒體別有用心的報道裏，也可以得知會上代表委員們對於撤市幾乎形成了一邊倒的態勢，其中有人在接受采訪時斬釘截鐵地談到，既然4個部門是依法辦事，是否撤市就不應該成為討論的問題；秀水街維係了些許國民的感情，但感情代替不了法律；等等，讓人看到這些代表民意者麵對政府明確傾向時的所作所為。

接下來，媒體就號稱原定聽證會取消，“秀水市場鐵定要撤”，使公眾明白在與政府的對話中自己是何等微不足道軟弱無力。

消防部門認定秀水存在安全隱患，如果把天壇那全木質結構的祈年殿、北京護國寺剛剛被一把大火焚毀了的有著700多年曆史的古跡、故宮建築等都拿來看，大概是沒有什麽不存在安全隱患的，像藍極速網吧、吉林中百商廈等已經發生事故和那些至今僥幸還沒出現事故的人群密集地方都有著理論上和現實中的安全隱患，大概都應該被拆除，人們最好還是分散在沙漠裏以杜絕隱患。

外事部門認為毗鄰使館所以不合適，當然了，外事無小事嘛，舉凡牽涉到外國人，我們的骨頭就軟一截，這不，亞洲杯揭幕戰後亞足聯秘書長維拉潘一句懷疑北京舉辦奧運會能力的說辭引起了軒然大波觸動了敏感而脆弱的民族神經，球迷噓也就噓了，人格無所謂，但國格不可辱，要求這洋鬼子向北京道歉，各大媒體必定經過授意都在頭版頭條刊發如此新聞，卻讓人讀出隻要碰到外國人事情就得升級，反過來，即使天大的事也不過爾爾，君不見在三裏屯酒吧裏有專門為外國人設置的廁所？雅寶路有中國人不許入內的商鋪？峨眉山一個日本遊客摔下來中國動用空軍直升機送到最好的醫院而中國遊客出事故就隻能自己想轍？具體到秀水，外國人雖然視其作與頤和園、故宮比肩的北京一景，但畢竟距離使館太近讓洋人也許不適所以當然也就“不太合適”。

市政說占壓了4種管線也有隱患，這也許正是北京民間市場日益萎縮的一個屢試不爽的理由，哪天看著潘家園、簋街、官園等寥寥幾個殘存自發市場不順眼，一句占壓管線足以滅掉它——須知，在如今城市建設中，管線密集使得幾乎沒有什麽地方可以躲過此劫。

規劃部門則稱是違章建築，全然不顧秀水市場是當時北京市長辦公會上拍板定下來的，平安無事運行了20多年，到今天卻突然間成了違章建築了，就像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突然被告知他無權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那樣不可思議，聯想起如今太多房地產開發項目中規劃三天兩頭修改得有利於開發商讓業主叫苦不迭的狀況，也就知道這規劃不過是條猴皮筋，“一抻它就長了”，或者說，規劃這種行政權力的彈性是非常大而且因人而異的，應了那句曾經廣為流傳的對仗：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這座談會，實在令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