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藥殘留監測體係初成之惑

農藥殘留監測體係初成之惑

                                  2004年5月6日

何必

農業部近日宣布，我國農藥殘留監控體係已初見雛形，農藥殘留監控計劃啟動……（略。）

看上去，有關部門還真是做出了讓人放心的成績，而且也實在是辛辛苦苦勞作，費了好大氣力，才使得農藥殘留監控體係初見雛形。如果每年先後5次向社會發布對37個大中城市蔬菜中農藥殘留進行例行監測，應該是足以看得出政府部門以民為本的施政理念與措施了。

五一節前，媒體驚呼：北京發現了產於鄰近的河北香河的毒韭菜，這種韭菜使用了劇毒農藥3911對作物進行灌根以使其生長狀態看上去良好並翠綠肥碩。一時間，媒體對於該事件進行了前赴後繼的報道。大概也由於是趕上了重大節日，北京市有關方麵當然不敢怠慢：畢竟，如果在節日來臨之際讓市民傳聞說蔬菜裏有劇毒農藥殘留並對人身健康威脅極大，可不是節日喜慶氣氛裏應該存在的，而且對於北京的社會穩定還會帶來不利影響。於是，在消息流傳當天，北京市有關部門就進行了聯手調查，檢測結果說北京蔬菜批發地點裏銷售的香河韭菜全部合格。而剛剛發布了含有劇毒農藥殘留韭菜新聞的媒體也不甘示弱，意味深長地在發布這條後來的消息時，用了“在檢查地點針對所檢測的韭菜進行的檢驗結果是全部合格的”這樣耐人尋味的表述。這種定語的疊加用法，讓有心人讀出了些許另類的含義。

而就在五一期間，中央電視台對於山東龍口粉絲產品質量進行了披露，也照樣引起了嘩然。接下來有關報道不絕於耳，次日北京就出現了商場裏龍口粉絲全部下架的消息，5月6日《北京青年報》頭版以“硯台全麵停產龍口粉絲，本市食品安全監督辦公室近日將公布龍口粉絲檢測結果”為標題，還在繼續說著這件事。但從北京市有關部門了解到，在該消息發布當天，有關部門就已經對北京市麵上的龍口粉絲進行了檢測，結果依然是全部合格，但考慮到幾天前香河韭菜事件中已經發布了相反的檢測結果，所以這次不想與中央電視台對著幹，把檢測結果公布時間向後拖延。這種出於行政機構與媒體之間的遊戲、卻把公眾知情權全然放在腦後的做法，也透視出有關部門的基本思路。

而五一節當口發生的這幾起食品安全方麵的事件，並沒有事先得到預警通知，都是在零售市場發現了如許產品才被眾所周知的。而拿香河韭菜來說，事發日期並不在農業部例行監測的時刻，而是在4月和7月的中間。這樣，人們有理由相信，按照目前農作物生產經營者的本事，選擇把殘留不達標的產品在非監測期上市，這應該是掩人耳目的好時間，這種固定時段監測的製度，想必會讓鑽空子者很容易找到縫隙。而技術上現在已經可以在全年任何時候將農作物推向消費者，沒有絕對的淡旺季之分，相形之下，平均近兩個半月才有一次的例行監測麵對洶湧的寡廉鮮恥惟利是圖浪潮，能夠起到什麽樣的作用實在不容樂觀。

同時，在37個大中城市中對於農藥殘留情況進行監測，在全國目前約700個城市中僅占到了5%左右，這種監測的準確率就實在令人懷疑；而且，那些不在此監測之列的城市在這方麵的市場與消費狀況就理所當然不被考慮了？從目前還在被熱炒的“空殼奶粉”事件中看，其發端是在安徽阜陽，而像阜陽這樣的城市當不在大中城市之列，但卻還是攔不住以慘不忍睹的大批嬰兒被弄成了“大頭娃娃”甚至剝奪掉生命這樣的事情而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而小城市和城鎮由於天高皇帝遠被置於監測範圍以外，當然還是有社會公平問題。

更不用說，就目前的情況看，監測部門都還是體製內的機構。一位北京這方麵的人士說得好，所謂監測結果完全是上邊說了算，讓誰合格就合格。

於是，無論是在監測頻率上、還是監測區域上，以及監測水平上，都有著很不盡人意的地方。撇掉監測者職業道德與責任方向不說（這畢竟是個太陳舊的話題了），在監測頻率與區域方麵，如果要有準確穩妥而讓國民信任塌實的監測體係，恐怕就得進行全天候全方位的監測，不僅是在作為產品銷售終端的大中城市裏，甚至要到農作物產地進行，而這當然又是不可能的。即使像目前這種僅在37個城市、每年僅5次的例行監測，在世界上就已經是很少見的，屬於監測泛濫、社會資源用於控製非法經營方麵已經太多，可以看作是安全成本再度衝向新高。何況，“農業部正逐步建立公開、透明的農產品質量安全信息發布製度，包括農產品質量安全例行監測結果公告製度、農產品品質公告製度、農產品認證公告製度、禁用限用農業投入品公告製度等”，這些都是要有相應的人力、物力、財力來支撐的，要設置相關的機構、雇傭專業的人員、配備起碼的設施、安排適當的差旅、建立科學的網絡等等，想必又會有一撥人會被招募到公務員行列當中來從事這類與民謀利的工作，但卻還是要從財政中進行款項劃撥，最後，還是要由納稅人來承擔更多的稅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