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多管閑事

別多管閑事

                                                2004年5月3日

何必

上海市寶山區的海濱醫院頂風作案，用委派醫托拉病人的手段賺取不義之財……（略。）

醫托現象出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前不久，北京電視台某經濟報道節目還暗訪過在北京同仁醫院附近拉患者到位於朝陽區水錐子附近某行業醫院門診部就診的整個經過，也有知情人自揭內幕，透露醫托行騙的規律。像這類事，媒體已經做過廣泛的揭露，可實際情況卻未見有什麽改觀。如今，上海有關醫托拉患者而醫院獅子大開口，出現了給病人開藥竟開出兩麻袋的荒唐時。的確，醫療領域的腐敗已經到了很讓人吃驚的程度，那昧著良心全然不顧醫務道德與患者疾苦的行經理當得到道義上的譴責和責任上的追究。

不過問題在於，由醫療行政管理部門責令醫院馬上辭退受聘醫生的做法，卻還是有著行政幹預市場的嫌疑。

政府麵對市場時，所應該做並隻能做的僅僅是維護正常競爭秩序、以及宏觀管理。特別是政府正在從以往的全能型無所不包到向著有限的服務型轉變過程當中，政府的智能界定就顯得更為敏感而廣受矚目。從習慣上說，政府部門還有著過去什麽都管的慣性，官員們往往還都是認作身為民眾的父母管，就應該柴米油鹽吃喝拉撒全方位管起來，不僅僅對於社會上的各種行為要事無巨細，甚至要有道德教化與倫理裁判的功能，成為社會良知的代言人。這種強勢政府角色定位，綜合了太多的社會功能於自身，從而也使得政府成為社會資源的集中地。在如此情景下，行政行為本身就具有社會公理的示範成分，並左右著社會的各種規範；而每當行政出現偏差時，對於社會所形成的負麵影響也就格外巨大和深遠。太多的行政越軌造成的社會功能虛擬化與孱弱化，失去了社會作為一個完整係統的自我調節、修複與防疫技能，已經給社會帶來了無法估量的損失和傷害；同時，由於政府強勢形成社會對於行政的過度依賴，而廣泛存在的行政不作為，又使得社會運轉經常發生偏移與停滯；還有，行政範圍的擴大，也必然導致政府有關部門與民爭利現象的層出不窮。

強勢行政還帶來了行政權力的無限製擴大化，而權力的擴大勢必導致行政利益的增加，這種利益本身就成為社會追逐的目標，也成為市場不得不向其委曲求全亦步亦趨的膜拜對象，更是成就了社會資源和市場力量向行政尋租的巨大空間。當這種權力及其所附帶的利益缺乏相應的製度約束時，就會淪落到向社會及其中的公眾為所欲為的利器。不受限製的權力會產生不受限製的腐敗，絕對的權力則會產生絕對的腐敗，這已經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但在我們的周圍卻還是無時不在發生著。

具體到開篇所提及的事情，作為醫療行政管理部門，所應該做的就是對於醫療市場進行規範，幫助醫療市場主體（醫護機構、患者、醫療產品—工具—服務提供者）逐漸形成合理的利益分配關係和競爭格局，使之向著健康有序的方向發展，並經由此使得社會達成公平，為國民謀取利益，使民眾健康水平得以有效提升。而如果像本事件中那樣，醫療行政管理部門到處插手，甚至幹涉到醫院裏具體某個醫生的去留辭退，明顯有缺乏合法性依據的問題。作為行政主管部門，沒有法定權利要求下屬醫療機構對於其中人員的任用與去留做出也許違背醫療機構自身意願的決定，這就如同父母無權幹涉兒女私事一樣。作為市場主體和獨立法人，醫院完全擁有經營管理方麵的自主權，其中當然包括所聘用人員的遴選、晉升、待遇乃至去留，既然是獨立，無論在法理上還是實踐中，都享有法定的各種權利，也包含不受其他任何機構或個人幹預的權利。假設本事件中醫院方麵的規章製度中沒有對於違背職業道德的醫生做出處罰的相應規定，醫療行政部門也隻能采取建議的方式向院方提出，而不能直接就醫院管理的具體事務橫挑鼻子樹挑眼；如果直接要求醫院方麵辭退某個醫師，則更是有越俎代庖的痕跡，大有包辦下屬一切事務的勁頭，好像婆婆對待兒媳婦那樣，甚至父母對於子女找終生伴侶時橫加幹涉一樣，大有侵犯婚姻自由權利的色彩；在本事件裏，則表現為行政管理部門對於所轄領域裏的單位權利的侵犯與踐踏。事實上，依靠市場主體的規章製度與國家法律，就完全可以調整醫患關係，犯不著行政部門再來插一杠子。

看上去，上海醫療行政管理部門還要進行衛生行風建設，並為此設置了重點。希望該部門別再出現類似責令下屬醫療機構辭退員工的越權舉措，還市場競爭秩序一個清白與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