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狗無界

人狗無界

                                                 2006年2月10日

何必

原來我們養狗是看家護院的，而現在養狗就是一種純的寵物，而且它的地位有的時候比孩子還要高……（略。）

該節目用了連續兩期的時長，做了“人狗無界”的內容。

這個選題，並不是什麽新鮮的。該欄目製片人在做《財經聯線》那檔周播節目時，就曾經做過同名的節目。看上去，那期節目裏所涉及到的內容，比現在的還要更加有意味，諸如狗在防盜父母的作用、以及忠誠等等。

在這個新節目裏，製片人捋胳膊挽袖子，身先士卒親自上陣，一副比老潘的頂水土流失嚴重得到了光禿禿的腦袋多不了幾根毛的四方型玩意兒，煞有介事地進行著“城市觀察”（更準確地可以說是“城市發言”）：

狗是一個社會、人是一個社會。但是這二者，特別一樣，是互相對應的。比如說狗有美容，然後人也有美容；狗有醫院，人也有這個醫院；獸醫開大藥方，人的醫院也開大藥方。都為了多掙錢。狗有學校，人也有學校；狗有培訓班，人也有培訓班，都得花錢。包括這個服裝也是一樣。你說人的服裝有的特酷，我看到一種狗服裝也是特酷狗雨衣、然後狗帽子、狗墨鏡、狗書包，雙肩背的。狗跟人最近，它馴化的曆史最早，一談狗的事兒實際上說來說去都是人的事兒。沒錯。那麽集中反映人和狗，或狗與狗之間矛盾，一個最為衝突的地方就應該是社區了，因為這個地方人狗無界。都住在一個社區裏邊，狗和主人都可能睡在一個床上 。但是它在小區裏邊的時候，它就跟這個不養狗的居民和養狗的居民都在一塊了這樣就產生一些衝突。……

該節目也沒忘了從網上弄些個有關狗的說辭：

（何必注，略。）

但是，作為一檔以“觀點影響社會，調查支撐觀點”為宗旨的節目，其中的觀點還是顯得不夠充分。

人狗無界，為什麽？狗作為馴化動物，有著幾千年的曆史。到現在，全世界的狗都處於什麽樣的地位？

（何必注，略。）

同時，全世界寵物消費市場蒸蒸日上。歐洲不少國家裏，寵物消費的金額已經遠遠超過兒童消費的數量，成為一個商家撈取銀兩的寶地。

對於中國人來說，豢養寵物也有著相當長的年頭。而寵物作為一個產業並且形成蔚為壯觀的社會現象，還是要托改革開放後市場經濟的福。現在，大街小巷裏都能看到狗的身影，特別是，時不常就能看到撅起後腿衝著樹或者其他什麽物件撒尿的愉快景象，到處都遍布著狗的排泄物，哪兒哪兒都密集著狗屎。

在挪威時，周圍中國人對挪威人最深刻的印象是，溜狗都帶個塑料袋，一旦狗拉屎，就用手把狗屎裝進帶子扔進垃圾桶。

而在中國，養狗者通常沒有如此規則，更沒有豢養道德。

無論如何，狗沒有人類那些壞心眼兒。俗話說，人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狗的忠誠讓世風日下的國人汗顏；狗的凶猛更是令盜賊膽戰心驚。在廣袤的中國農村，狗的存在更多的是填補了社會治理的不力，充當著社會治安的有效警衛。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李佩瑤被曾經作過自己家警衛的武警殺害後，社會上就議論紛紛說實在還不如找條狗當警衛的好；春節期間北京西站抓住了火車站保安倒賣火車票的行徑，如果換了狗，注定不會出現監守自盜的情形；911後美國發現，對付恐怖主義以及販毒等活動的狗的數量極度欠缺，狗在保護人類安全方麵的作用也許由此可見一斑。

而當下的中國城市，狗更多的不是看家護院，從功能上已經轉變為人們的伴侶。因此興起的狗消費也就與日俱增。不過，業界普遍認同的是，中國的寵物消費市場極為混亂。寵物消費市場迅猛增長的需求造成的供需不平衡是寵物產業暴利的主要原因之一。另外，管理真空是寵物暴利存在的。

狗的生老病死，比起人來，開銷並不少；或者說，在中國，養狗也成為一種時尚，說不定什麽時候，是否能夠養得起狗，也是個人和家庭富足程度的標誌。現在，很多富人把養狗當作是向外宣示自己權力炫耀財富與他人比富鬥狠的最佳途徑，那些富得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人們，必定要通過狗來顯示自己的權力、教養、文化、品味、格調乃至尊嚴。

人狗無界，在狗身上，體現著中國社會的方方麵麵，折射出中國的人的社會裏各式各樣的爾虞我詐世態炎涼。

而且，更應該看到，現實中國有數不盡的案例超過了馬克思和恩格斯對英國工人階級狀況的描寫。他們在描述工人階級生活時，發現了一個細節：很多工人家裏都養著狗。在分析這種現象的原因時，他們認為，這是由於資本家殘酷剝削工人造成的，人都有著支配的欲望，而當在人際之間無法獲得或者實現這種權力時，會有很大的精神挫折。於是，作為最下層的工人找不到其他發泄途徑，隻能養狗來滿足自己的發泄情感支配其他的需要。

從這個意義上說，目前中國人對狗越來越多的偏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現實社會人際關係的緊張。

另一方麵，寵物消費中映照著中國市場經濟充斥汙泥濁水的局麵。那種針對富人寧可給自己家的狗揮金如土也不願意向社會公平做些許努力的抱怨，在貧富差距日益擴大的當下，也並不是無病呻吟。

人狗無界，如果人真能達到狗的境界，也還真是中國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