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困惑

（寫作具體日期不詳，應該是在2000年以前）

何必

在日資IT企業中供職的W先生這天從一個客戶那裏取了有關業務的材料，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趕回公司，因為再晚就沒有時間吃飯了。

前一天的晨會上，那位衣著講究、彬彬有禮、大腹便便、帶著精製的深度近視眼鏡的日本老板象往常一樣，又在會議室的最重要的位置上落座，看著依次走進來的員工們。

“早上好！”他用慣常的口吻開始了訓話。“大家看到了，今天我們這裏來了一位新員工，她就是X小姐。現在大家鼓掌歡迎她的到來。”

一陣習以為常的掌聲過去後，老板再度說起來：“昨天我看了這些天你們的打卡，發現你們下班的時間都比較早，可是很多人手裏的工作並沒有完成得象我所預期的那樣好。我支付了費用，是要講回報質量的。”

他站了起來，對著大家，尤其是那位新來的員工，和藹地娓娓著：“我們的企業就象一個家庭一樣，大家在這裏就要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在家裏是不會計較付出的多少的。你們誰在家裏會對你們的父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說‘我幹得太多了，你們比我幹得少，我得幹得和你們一樣多才行’？對你們的家裏人，誰會在乎多去愛了一點？這對新來的家庭成員，會有什麽樣的影響？”

員工們都看著他，頭發梳理得很仔細並抹了油，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一束束淡淡的光輝。

“用你們的話來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老板繼續著和善的話語，“對我們的企業來說，家規就是我們的製度。製定製度的是我和董事會……”（X先生這時想到的是“董事會”實際上就是那個日本家族成員集合。）“但執行當然還要靠家庭的每一個成員，就是在座的各位和我們公司的所有的人。”

他身體向前傾，用雙手扶著桌麵，員工們從習慣中，知道這才是會議的高潮。他開口道：“我們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觀察和測算，得知你們中午的用餐的準確持續時間平均是24分鍾。這樣，以前的用餐時間應該加以調整。從今天起，每天中午的休息時間從以前的45分鍾改為30分鍾，也就是說，從12點15分到12點45分是午餐時間。上下班時間不變。當然，這是一項不成文的規定。”

看到下麵坐的人都麵無表情，他激昂起來：“你們知道我每天要工作多長時間？至少是16個小時！雖然我的午餐時間也許會延長些，但早中晚餐時我都在工作……”

散會了，大家又都忙碌於各自的事情。X先生總有些茫然，腦子裏總是浮現著“家庭”、“午餐”、“付出”、“製度”等字眼，卻不知如何明了製定規則的人可以淩駕於規則之上，超乎規則行事，這是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如此，以及這活動何以正常進行下去，更不知新來的X小姐參加了第一次會議後作何感想？

可為了生存，這不，他還得來往於客戶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