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T隨想

BRT隨想

                                                  2006年1月8日

何必

為了優化公交線路，大容量快速公交車開通後取消了沿途幾路公交車站，在有些斷了公交的小區也臨時增加了一些區間車，但是其中一趟連接快速公交重點站和大興銀海鎮幾個居民小區的區間車736居然8點半就沒有了……（略。）

在此前一天的節目裏，也很興高采烈地提到了這個新生事物。

大容量快速公交我們每天都收到了很多短信，關於擁擠大家都感受很深，有觀眾稱每天都被擠成帶溫度的相片，有觀眾說一坐這個車就感覺和對麵的人快抱一起了，還有的直接就表示要想坐大容量公交你就得有被擠成柿餅的心理準備。昨天下去晚高峰，記者就去前門站感受了一下這種擠車之痛。（擠車現場8秒畫麵。）這是記者下午6點多在大容量快速公交前門站拍攝到的現場，車門前的還在拚命往上擠，已經費勁擠上車的也不輕鬆，大容量公交的開通方便了很多人的出行，但客流量的集中又使大容量公交快撐破了肚皮。（擠車同期6秒）（聲音）：快開一下後門，開下門，快！哎，人太多了夾著手了！還有好多乘客好不容易把車等來了卻擠不上去，隻能望車興歎在凜冽北風中繼續等待。乘客：“你最長等過多長時間？20多分鍾吧，關鍵是來車了你也上不去，早晨也是，下午也是，人太多了！”“這麽冷的天，大家都在這等著，上也上不去車，上班天天遲到下午都到這點了還回不了家。”終於又來一輛車，前麵的乘客象潮水般飛快地湧向車廂一眨眼的功夫車又滿載了，再來一輛卻是右邊開門的加車本來就亂的人群這樣繞著上車更是亂成了一鍋粥，緊接著又來了3輛車人群才逐漸散了點，可是老弱病殘還是隻有繼續等著。乘客：“我不敢上啊，我哪敢跟他們擠啊，都是一幫大小夥子擠出問題來怎麽辦？”“盲人他怎麽辦？沒法上；再說了不坐這個又不行，就這一趟車，其他殘障人上車也沒有保障啊，太不方便了。”看到記者采訪，不少乘客都圍上來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想法，有乘客認為現在站台這種局麵太混亂了，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現在大容量快速公交每天客流量都在10萬左右，站台應該設置90公分左右寬的欄杆強製乘客排隊，讓大家養成有序上車的習慣。乘客：“這樣大家在進站的時候就排好了隊，老弱病殘有專用通道，由公交公司的工作人員專門管理。”有序上車是一個好的設想，但是再有序車上還是擠，等車時間還是長，這樣快速公交又如何快得起來呢？因為調整線路而取消的沿途8條路線的車現在隻恢複了729路，對於很多人來說還麵臨著換乘次數增加、乘車時間增長、乘車成本變高的苦惱。

看著那黑壓壓的擠車人群，聽著錄製下來的關門夾手的尖叫聲音，目睹乘客見記者采訪紛紛湧過來爭先恐後傾倒抱怨苦水的畫麵，真以為這不是現場采訪，而是電視新聞裏叫做“擺拍”（擺好姿勢找個什麽“托兒”來拍攝所需鏡頭）出來的玩意兒呢。

為什麽又接連做了幾期這種大容量快速公交（BRT）開通後存在問題的節目？那是因為本周裏，該節目曾經播出過這個BRT前門站每30秒鍾發一趟車，站台上看不到滯留乘客的消息。當時筆者和欄目組的人都非常驚訝：怎麽刹那間，我們的公共交通就冷不丁順暢起來了？讓一向跪慣了的我們非常不習慣。可節目播出後收到大量觀眾的短信和電子郵件，聲稱我們上當了，被公交部門給騙了：前門站是發車頻率提高了，可另一邊的始終站德茂莊卻連續一個小時見不著車。欄目組當班的製片人和主編非常惱怒，將拍攝該節目的年輕女記者狠狠訊了一頓：怎麽就這麽缺心眼兒，光想著前門站的情形，為什麽不到其他站去看看？（那個女記者與老潘的關係還算是不錯，我數次與攝像前往她和老公的住所蒙吃騙喝，也是個很乖巧的四川女孩。）可想而知的是，由於這個BRT新開通，公交部門知道媒體會當作新聞熱點來追蹤，準備了一係列應付媒體的辦法，其中一條就是如果看到有若幹電視記者采訪，就加大發車頻率，哪怕發車隻是區間車中途調頭回來，也不能把乘客大量滯留的鏡頭留給電視記者。

簡單的問題是，如果30秒鍾發一趟車，這條線路上要準備多少輛車才能夠應付？雖然公交部門調集了大量傳統車輛（姑且不說這種車輛開門方向與新線路車輛車門位置正好相反導致乘客不得不在車道上繞行造成獨特奇觀，也不說抽調大量公交車對於被抽調線路運力所造成的影響成就的乘客滯留）增援這條線路，可保持暢通所需要的條件絕不僅僅是增派車輛這麽簡單。

被欺騙了的電視人們惱羞成怒，當班製片人嚴命記者將觀眾反映的畫麵拍回來，而且連篇累牘進行報道。公交部門大概沒想到，這下一個“六一兒童攛兒”（北京土話，指幼稚把戲）糊弄了一時，卻活生生把電視人惹著了，逮著了不撒嘴，非咬出丫挺的真筋實骨來不可。

可就算這樣，總是拿這BRT當作寫作題材，貧不貧？就他媽屄這麽點子屁事，說起來沒完沒了，哪兒有那麽多的話？

要知道，這個BRT是全國第一個，是北京作為偉大祖國首都的蠍子拉屎毒（獨）一份兒，舉國上下都在瞧著北京這個BRT會是什麽樣的場景，然後各個城市都會像建立CBD那樣，一窩蜂地蜂擁而至，競相效仿大幹快上，有條件的要上，沒有條件的創造條件也要上，不管這BRT是否適合本地公交狀況，既然公交優先了，那麽就有了公交腐敗設尋租空間，形成BRT熱潮，鬧得全國性的BRT投資瘋狂。沒看到貴州省交通廳原廳長盧萬裏之後，全國一半以上省分的交通廳一把手前赴後繼奔向監獄、河南連續三任交通廳長先後被法辦？在交通領域預算、投資、驗收、監管諸權合一的情形當中，又會有太多的人被這吃人的體製所蠶食撕碎。

而剛剛開播的《城市》節目曾經在首期日常節目中做過大膽的預測，如果北京市內所以道路都開通BRT，那麽會是什麽樣的情形？屆時將大大提高北京道路運載能力，乘坐BRT從亦莊到西北三環隻需要1個小時。

我靠，這是多麽美妙的設計，多麽振聾發聵的世紀呼喚。

北京的三環路是什麽？無可非議的是北京交通的一條主幹道。那條路上著名的300路公交車每天運送多少人次？30萬！這不僅在全國首屈一指，在全世界恐怕也是名列前茅。可這條線路是個什麽樣？凡是到過北京的人都知道，這條線路是媒體想找茬兒說公交問題的絕好題材，幾乎隨時都可以讓人看到，新中國建立57年，如果按照一個人的生命周期來說已經快到退休年齡，改革開放也已經28個年頭，從新生兒也長成到行將而立，社會主義事業蓬勃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節節攀升，祖國形勢不是大好而是特好，到處都是欣欣向榮，可這他媽的300路就是不能與時俱進，越來越擠，刑事發案率越來越高，乘坐這趟車次者越來越農民工化，什麽時候上這趟車都像是進了毒氣室，吵嘴搬杠拳腳相向的比比皆是，老弱病殘有幸上車也永遠隻能哆哆嗦嗦顫顫巍巍站在年輕力壯安穩就坐翹著二郎腿旁若無人的農民工兄弟身旁。媒體報道，就在這條線路上，警方一次出動，就從一輛車上一次性抓住7個賊，他們在短短時間裏已經盜竊了8部手機。

就算是把這條舉世聞名的北京三環路弄成了BRT（學界對此種設想嗤之以鼻），將會如何？說到底，無非是又多了一個舉世聞名的笑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