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動車汙染差異化控製有違公平

機動車汙染差異化控製有違公平

                            2005年12月10日

何必

對於這些尾氣超標車輛，環保部門是發現一輛勸返一輛，堅決不能讓這些汙染源進京。……（略。）

記者介紹，檢查用紙巾上出現的黑色物質就是黑碳和氮氧化物，可還有肉眼看不到的物質，都是有害的，嚴重威脅人的健康，有些甚至致癌。這種檢查沒有任何經濟處罰隻是勸返。所以有的司機想辦法在五環外繞來繞去找機會進城；而即使進不了城圍著五環繞也造成了很大的汙染。所以環保局建議今後和周邊城市共建區域環保，如此才能對付這些竄來竄去的汙染源。而跟隨報道檢查的記者查完尾氣後都覺得頭暈得厲害。環保局局長建議這些檢測站的工作人員今後都要帶防毒麵具。

根據北京市交管局的數據，每天進京大貨車共有20多萬輛，而從全年總共也才檢測45萬多輛的數據看，接受檢測的大貨車隻相當於進京總量的約0.6％，或者說，有超過99％的大貨車都沒有經過檢測就進入了北京。而如果不是接近年根，北京年初製訂的藍天任務數又麵臨完不成的危險，也就沒有什麽突擊檢查了，也就是說，這些大烏賊就會理直氣壯地進入北京，給這個全世界機動車尾氣汙染程度榮登榜首的城市增光添彩。

所以，對於外來機動車、特別是大貨車尾氣進行檢測，應該是為北京幹的些許好事。雖然說，考慮到那些被勸返的大貨車必定會遭受經濟損失，但保護人類生存環境顯然更為重要。

而就在檢查外地進京大貨車尾氣行動集中展開並通過媒體向社會展現的同一天的12月9日，《中國汽車報》介紹，隨著“十一五”規劃出台的日益臨近，社會各界對機動車的排放問題的關注程度也逐漸升溫。（略。）

聽起來這位被有意隱去姓名甚至身份、進而有著明顯的違背新聞基本要求表現的報道中的主人公的說辭還是很有道理的。考慮到中國地區之間的差異，富裕地區與貧困地區所采取的機動車汙染控製原則與方式應該有所區別；而汽車製造業和石油加工業各自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賺取超額壟斷利潤的中國石油巨頭們才不會與時俱進將燃油品質提升到符合歐Ⅲ或歐Ⅳ的排放標準的水平；而在國際標準實施方麵，更是要考慮到中國的實際發展情況，避免超前采用國際標準而逼仄中國的發展空間，“損害國家利益”，“製定機動車汙染控製規劃要充分考慮國家經濟技術的安全性，我國參與全球經濟技術一體化進程必須服從國家整體利益。”

把這兩條消息對照起來看，應該很有趣。北京市麵對洶湧而來的嚴重汙染源，不得不采取禁止進京的辦法，將4萬多輛大貨車勸返。而按照這位“專家”所推崇的差異化原則，這些機動車也許是附和政策要求的，特別是來自那些老少邊窮地區的大貨車，被勸返就呈現出尖銳的由於差異化原則而產生的政策衝突：在本地是符合尾氣排放標準的車輛到了北京（以及該“專家”所建議的滬、穗）卻成了不準進入的超標車輛。

如此一來，地區間的矛盾就會變得非常劇烈，而且將這種地區間的矛盾從黨政層麵擴大到民間，形成采取低排放標準地區的大貨車駕駛員及其親友對京、滬、穗等地環保和執法機構的敵意乃至怨恨，對於和諧社會的建立與維持產生消極影響。

同時，這種機動車排放差異化原則，也會導致大量貧困地區的貧困加劇，因為原本還可以借助將本地產品向大城市販運而提升本地居民生活水平，可卻被千差萬別的排放標準所阻隔，提高了在國家範圍裏的交易成本。而這種政策的存在，更是對行政邊界固化，地方保護主義的興盛起到著推波助瀾的作用，使公共利益地方化部門化，產生分權割據的政策依據和現實條件。

大貨車是什麽？是機動車；機動車之所以如此稱謂，就因為其機動性。所以，與治理工地揚塵、工業汙染不同的是，機動車的機動性使得其本質特性就是所有汙染都產生於其處於機動性狀態之中，而機動車的這種機動性也是其賴以存在和成為謀生手段的根本。大貨車的長途販運，更是太多國人的生存條件，無論是對城市的消費者，還是所運輸貨物的生產者，抑或販運者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於這種機動性而形成了完整且不可分割的鏈條。因此，那些具有不動產性質的建築工地、工業排汙企業若采取排放差異化原則從技術上還是可行的（而從環境方麵看卻是荒唐的，這是另話），那麽機動車汙染差異化純屬紙上談兵。

還有，什麽叫國家利益？什麽叫國家經濟技術的安全性？國家利益往往被我們有意無意甚至別有用心地抽象化為一個形而上的概念，搞到了看不見摸不著神乎其神的境地。所謂國家利益，在本質上就是國民利益，就是由一個個張三李四組成的人群的利益，就是每個人的利益。中國在國際上一直要做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什麽叫負責任？對誰負責任？說到底，最應該負責的，就是對本國國民。當國民受到哪怕一丁點威脅時，國家都應該以保護公民利益為最高原則，而不是將本國公民的健康環境差異化。大概誰也不會認為，在本國裏有人有資格生存在低汙染狀態，而貧困地區就得存活於高汙染環境當中吧。

麵對汙染狀況愈演愈烈的態勢，說什麽機動車汙染控製差異化原則，實際上還是視國人健康和生命如草芥的基本立場的表現，還是經濟至上增長優先的惟利是圖，還是等級森嚴的封建主義的區別行政理念作崇，還是推卸政府責任趨勢的延續。

當我們呼吸著越來越嚴重時時刻刻有被尾氣帶入癌症的無底洞的當口，拿著空泛而縹緲的國家利益作為擋箭牌，將國人的健康拋到九霄雲外，這樣的“專家”真不知道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