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國外留學吧
2005年10月30日
何必
今年9月,清華在讀博士生王垠在個人博客上發表了題為《清華夢的粉碎——寫給清華大學的退學申請》“萬言書”,抨擊博士生教育製度,引發了社會廣泛討論和關注。……(略。)
又一個在讀博士針對現行博士教育體製發起了新的攻擊,並且以用腳投票來對待如今的高等教育中已經到達金字塔頂端的學位教育製度,用終極的徹底拋棄的解決方式對中國高等教育進行了應該算是訣別式的抗議。而且,這種做法也算是把教育者與受教育者雙方都逼到了牆角沒有了任何退路。
人們還記得,2004年1月22日《文匯報》訊,上海市某名牌高校的一位博士生導師被其門下9名博士生認作“指導無方”而被“炒”掉。學生對這位導師的不滿主要是導師讓他們長時間地為自己的公司做項目,而疏於對學生本身學業的指導,結果導致一名博士生給學校有關方麵寫信,要求“改換門庭”,誰料一發不可收拾,這位博導門下的另外8名博士生也要求更換導師。該校校方表示,學生要求轉導師、轉學校都是很正常的,學生提出的理由可能是多方麵,他們有意見不一定就是因為導師不合格。學校從人才培養角度出發,尊重學生的意願,已經在上學期將這9名博士生轉到其他導師名下。
當時,這個事件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引發了對當今的博士教育製度的反思、評估、議論與批評。9個博士集體炒掉導師,無論如何也算是個動靜不小的事件了,無論從雙方哪個立場看都不是個簡單的杯水主義問題。
但目前的社會情勢是,盡管社會各方有著各式各樣的非議,而輿論對某種既成事實的作用卻很難見到效力。不光是行政部門,即使是對其他類似醫療、教育、金融、產業乃至國有以及其他所有製企業,都盡顯媒體力量的孱弱和虛空。
問題繼續存在,情況愈發嚴重,很多保留下來的毒素積重難返。筆者有在網上交往了6年的網友,2002年考取中科院計算機所的博士,此後就陷入了博士教育的折磨當中,去年終於熬將不住,退學回家。其間,對筆者透露了不少讓人不寒而栗的博士教育中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中科院如此,上海那“名牌高校”如此,現在,清華大學也未能僥幸。中國哪個學校能豁免?
一通抱怨與漫罵之後,自然也會想到,這博士教育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什麽事到了中國就變成了如此味道?
事實上,中國的博士教育也並不是肇始於現代。漢武帝立五經博士後,儒學變成經學,其中一條“學而優則仕”是很重要的,讀經城了文人儒士的進身之階,獨尊儒術的重要意義之一就是讀書做官的製度,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思想變成了製度話語,變成於權力密切相關的事情。
這樣的古代博士體製,原本就與權力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到現在,在現代化和市場化的旗號下,更是形成了博士教育中權力化、貨幣化、機械化的傾向與脈絡。
筆者曾經就中國博士教育體製進行評論時,提及西方博士教育與中國非常大的差異。中國當今一個導師同時帶幾十個博士的現象,在國際上已經被當作是聞所未聞的創舉,凸顯出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大無畏革命精神感召下的胡作非為,在與國際接軌的名義下創造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空前絕後的奇跡。
陳勤在《由“博士大躍進”管窺教育腐敗》一文中分析,2004年博士生招生數已經突破3萬,目前在讀博士生人數已達13萬人,超過德國居世界第二。按照這個速度,幾年之內將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博士大國”。……中國大學博士生培養的真實水準,不僅無法與世界一流大學比較,連韓國一些大學都已對我國培養出的所謂博士嗤之以鼻了。
因此,筆者堅定不移地認為,當下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各方別有用心的鼓噪與宣傳中,認為中國正在走向國際強國之路,中國的教育也會成為讓全世界刮目相看,故此選擇在國內讀書並不會比出國留學有更大的損失,甚至感覺那些留學海外者由於缺乏對國內的了解而身價貶損的看法,實在是井底之蛙的偏見。早晚有一天,中國土鱉會在與海歸的較量中一敗塗地,甚至會出現用人單位對國內博士的歧視,或者說,對洋證書的合理崇拜,形成徹頭徹尾的新式崇洋媚外。
皮埃爾•卡藍默在其《破碎的民主》一書中指出,參與商品經濟並不足以建立一個屬於更為廣泛的共同體的歸屬感。更有甚者,在許多情況下,社會關係表現為經濟發展自身的一個條件。為了勝出,文化和社會的資本,無論是個人的還是集體的,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目前國內的情況卻是,國民在經濟增長的忽悠下,萬眾一心眾誌成城,充血的眼睛裏隻剩下白花花的銀兩。中國的教育更是在惟利是圖當中放棄了教育最本質的提升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使命,轉而向利令智昏舍此無他、並由此從最核心的內核上毀滅中華民族生存與發展機製與前程上一往無前。
而當我們的博士紛紛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方式,對於國內的教育製度乃至社會環境徹底絕望後選擇到西方繼續求學,屆時與時俱進了的中國怎麽著也還是個被自己的同胞都嗤之以鼻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