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密雲燈會

殺掉密雲燈會

                                              2005年2月8日

何必

為保證春節期間民眾的安全，密雲今年不再舉辦燈展……（略。）

去年也是在春節期間的2月5日，熙熙攘攘的密雲燈會上，因一觀燈遊人在公園橋上跌倒，引起身後遊人擁擠，引發特大人員傷亡事故。緊接著，2月9日，北京市勞動與社會保障局下發通知，要求各區縣對轄區內即將召開的各類招聘洽談會提早做出安全工作部署，公安、消防部門批準的安全保衛方案和切實可行的突發事件應急預案，對於招聘會場地的安排必須符合安全、消防、防疫工作的要求。不具備上述條件者，一律停止舉辦，並進行清理整頓。這應該是最先由於密雲踩踏事件做出機構反應的部門。

然後，在國家最高黨政部門的密切關注下，密雲縣原縣長張文引咎辭職，與重慶開縣井噴事件、吉林市中百商廈大火事件所導致中石化總經理、吉林市市長去職而共同構成了那時期裏由於公共安全事件而落馬的三大人物。去年12月20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對密雲縣“2•`5”特大傷亡事故案終審宣判，維持一審法院的判決，即以玩忽職守罪分別判處北京市密雲縣公安局城關派出所原所長孫勇、原政委陳百年有期徒刑3年。

於是，密雲燈會踩踏事件以一個縣長的去職、承擔刑事責任者最高行政級別為鄉鎮派出所負責人入獄成為階下囚而圓滿告終。37條生命的代價與如此處理劃上了等號。

而從去年2月9日北京市勞動局率先發出安全禁令以來，北京市各級政府機構倒是很識時務頗為乖巧，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兔死狐悲，前車之覆後車之鑒，怎麽著也犯不上在沒有什麽政治錯誤的情況下為了幾個草民百姓而丟了烏紗帽，競相采取了在公共場合各種各樣的限製性規定，就隻當是亡羊補牢，在像公園、商場、娛樂場所等地方，都設定了人數界限。去年曾經讓全國都很矚目的六處北京世界文化遺產門票漲價喧囂中，就有對遊客人數進行限製這類從密雲燈會而來讓人心有餘悸故此堂而皇之的理由，向社會公示，如果不漲價就無法限製遊客數量進而難以提供安全的公共環境與服務，再有傷亡也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可像擁擠得令人苦不堪言而且經年累月的公交車和火車，至今依然一疊疊地沙丁魚，今年春運中曾經出現了一次性因為擁擠而在一列火車上有7人暈倒1人跳車的事情，卻非常奇怪地無人問津。）

去年春節期間，北京市18個區縣都有自己的廟會，這麽個地方竟然弄出34個形形色色的廟會。而到了今年，廟會熟練急劇減少，總共也就剩下了不到10個；而且殘存的廟會上，對於攤點數量、用火性質等也都進行了種種限製。這種慘淡經營的狀況，與去年密雲燈會之前一擁而上爭先恐後辦廟會的情形大相徑庭，完全像是變了天似的沒有了昔日的英勇與瘋狂。

現如今，人們感覺過節越來越變得乏味沒勁無聊，可吃可玩可去的內容越來越少。特別是在春節這個中國人非常重視的傳統節日裏，空洞的名義下內容卻好似逐漸被掏空了那樣，越來越缺乏內涵，除了滿足口腹之欲外，幾近虛無。人們熱望著能多開辟些有或生動或豐富或傳統或時尚或饕餮或節儉的活動方式和內容，來應對這一年的乏味，洗滌一年的疲勞，去除一年的灰心喪氣。

通看密雲，整個區域內也沒有幾個能供當地居民、北京市民乃至各地遊客遊覽觀光的景點，營造地區魅力吸引消費者前來捧場，毫無疑問是各地在市場化進程中都趨之若騖的經濟選擇，而密雲卻在此時反其道而行之，將現存景點封閉，這倒是奇怪的事情。

而作為公共產品和服務的提供者，政府在這方麵承擔著無可推卸的責任與義務，理應向社會供應安全舒適先進科學可靠而且日益增加的公共活動場所，而絕不是為了政府部門的一己之利無所作為，更不能因為有了像密雲燈會那樣的公共安全事件，就因噎廢食，以防微杜漸為借口，在保護人民群眾人身安全的名義下，行行政不作為之實，利用行政威權將原本存在的公共產品或服務強行取消盤剝扼殺掉。即使是在發生了類似密雲燈會那種公共安全事件後，也應該汲取教訓，加強安全措施，確保遊客的安全，用製度保障提升公共環境安全水平與質量，避免此類事件的重演，而不是殺一儆百閉門謝客，讓遊人全都回家呆著。

按照密雲方麵的製度選擇托詞，為了保護民眾的安全，就不再舉行燈展。密雲燈會上一人跌到多數人死傷，這種全民腐敗現象自然在短時間裏無法杜絕（倘若當時有人能站出來防止人群擁擠，也許結局不會如此悲慘）。於是，順理成章而且一了百了的行政選擇就成了，凡是發生過或大或小事件的地方，都應該采取這類簡單粗暴但卻是行政成本最低的方法，幹脆關閉了事。事實上，這類事已經發生過不少，像密雲燈會，像北京藍極速網吧。類推下去，不光是應該把重慶天然氣井封掉，讓吉林百貨商場關門大吉，而且也應該由於飛機失事而取消民航，因了火車出軌而拆掉鐵路，出於食品安全考慮而拒絕進食，或者為了防止死亡幹脆別出生。

為了烏紗帽，當然可以舍棄公共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