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專列風馳電掣
2005年1月14日
何必
今天淩晨0點10分,北京鐵路第一趟農民工專列開出……(略。)
這兩天,京城各媒體都將這條消息配上溫馨煽情的標題發出來,比如開勢很猛號稱“負責報道一切”而躍然成為“北京新聞主幹道”、但由於資金問題已經取消向報社編輯記者免費提供報紙、並通過隻能登載根據該報刊發新聞撰寫評論的做法來強行擴大報紙影響力的《新京報》的標題就是“113元從北京到成都”,突出了這百餘元的低價,歸齊一打聽,這113元原本就是北京到成都這趟列車的最低價位,並沒有任何價格優惠;非但如此,這趟列車之所以安排在淩晨0點,就是因為它為專列,鐵老大考慮到乘客的經濟實力和人員狀況,把這趟車放在這麽個時刻,已經算是不錯了,聊勝於無嘛,盡管這趟車比起這條線路上的慢車運行時間還要多出近10個小時,可姿態總是做出來了,作為生活在城市最下層幾近邊緣的帶動農民工們,雖然拖兒帶女大包小包踉踉蹌蹌,總比站到終點要強得多;那車廂裏麵的設備都是筆者上中學時寒暑假返回青海探親時代的模樣,闊別了很久又見其麵,綠色直挺挺的座椅,昏暗的車內環境,似乎是在舉辦憶苦思甜活動。能提供經濟而熱乎乎的盒飯、而且還能有開水,農民工還想怎麽著?
自從2003年由於溫家寶替農民工討薪後,上到國家下到各地的各種政府機關都把為農民工辦實事當作了討好上司賺取業績欺世盜名的捷徑,近來時不常就能耳聞目睹什麽地方已經將農民工欠薪追回了多少,似乎今後農民工儼然成為城市乃至國家的座上賓和優等人,成為社會隨時關注的對象並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欠薪等歧視現象與問題。
這鐵老大自然也不能總是成為社會唾罵的對象,盡管2005年春節鐵路票價從2月1日還是要上浮15%~20%,坊間對於鐵道部2002年召開一次聽證會後就再也連這麽個走過場的形式也懶得做了,價格就這麽死皮賴臉一路漲到薪世紀末也沒啥可再聽證的,就像太監一旦實施閹割就永遠不會再長出什麽來自然也就不必擔心其有什麽緋聞不需要理睬各種議論了那般大義凜然,可既然國務院總理都脈脈對待農民工,鐵老大還是要做出些個姿態來,弄出點子已經扔到報廢場所的車廂把他們囫圇都塞進去,全都換成男性乘務員,在經濟效益第一的社會環境裏,這趟車顯然是不會找人待見的,湊合著點子盒飯就算了,農民工好長時間也無法洗澡,車廂裏的氣味也實在就讓男性乘務員擔待著點,要不然就下崗,好歹也是為農民工做了些許實事;15日淩晨那趟專列,已經向社會售票,換言之,任何想搭乘這趟列車的人都可以上車。本來嘛,農民工又沒有什麽身份鑒別方法,總不至於讓想坐這趟火車的人都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麵買票吧;而從媒體上看,到現在鐵路方麵也隻是能“根據客流情況隨時開行專列”,連個起碼的客流情況調查與預判都沒有,北京現有400萬流動人口,如果這種專列每趟都能裝進2000人(這已經超員了),把那些流動人口都運出去,也需要2000個專列,如果每天一趟,怎麽著也得到2010年夏季了。
這可愛的鐵老大。
不管怎麽說,農民工還算是有人關注了。相形之下,農民工還算是年輕力壯,農民工以外的人群呢?
北京電視台《財經聯線》還在播出係列電視專題節目“假如你生病”,說到了城市那些低保、老齡、大病人口入不敷出,有了大病隻能到街頭巷尾購買假藥,甚至幹脆 “把老人伺候到死讓孩子畢業”自己不吃藥等死等發生在首都的真實情形,再聯想到筆者這類毫無任何社會或商業保險而隨著年齡增加身體每況愈下的不在少數的人群,一旦有個天災人禍,完全是赤裸裸血肉之軀應對各種不測事變與災難。
按照木桶理論,一個社會的最低水平取決於木桶最低的那一塊木板的高低。現如今,長期處於最低狀態的農民工被提升上去了,原來處於次低位置的人就成了最低位置上的瓶頸了。
拿北京來說,這個城市步入老齡化社會,各種潛在社會風險日益加重,受到威脅的人口與日俱增,那塊最低的木板提升的難度比起農民工來要複雜而沉重得多,而且由於不像農民工對於城市而言那麽來去一身輕,本身聚集著太多的社會運行積澱下來的各種因素、矛盾、關係,形成了千絲萬縷的糾葛與盤根錯節的纏繞,遠比給農民工討薪或開行專列要難得多。而如果這些問題不得到重視、應對與解決,那麽將會帶來更為廣泛的社會影響,對社會發展乃至安定造成難以估量的壓力和損害。
真盼望溫家寶什麽時候也能到城市貧困人口家裏視察,而視察時也有類似熊德明那樣敢於仗義執言者語不驚人死不休,也弄得個媒體熱炒當選什麽年度經濟人物,把個城市貧困人口問題帶出冰山一角,讓全社會都來關注城市底層的這個人群。
而要說到全社會,就不得不看到,2003年人均收入隻有2622元(每天7.18元,約合0.8686美元,而聯合國製定全球貧困線標準為人均每天1美元)的中國農村裏,最為活躍和具有生產能力的人可以出門在外作農民工,享受欠薪、歧視和火車擁擠,而那些老幼病殘卻連這個資格都不具備,形成了社會徹頭徹尾最低的那塊木板。
如果為農民工辦實事也成了形式主義,而社會老大難問題卻被別有用心視若無睹,那專列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個逢場作戲的道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