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權滅掉秀水

威權滅掉秀水

                                            2004年12月21日

何必

今天，秀水市場門口有一張正式公告：秀水市場將從明天開始甩貨，2005年1月10日正式閉市……（略。）

該報道也沒忘了附帶些服務性信息，比如新秀水大廈招商優惠措施裏的針對秀水老照主的二、三層攤位租金優惠50％、對明、後天現場抓鬮的照主減免1萬到2萬元經營保證金等。

這樣一來，吵吵嚷嚷半年之久的秀水撤市問題終於有了個最終結果，也算是塵埃落定。

6月19日《新京報》透露，備受外界矚目的秀水市場撤市問題近日又有了新進展，昨天，朝陽區政府召開的秀水市場撤市聽證會的準備協調會上透露，秀水市場撤市聽證會將於本月底舉行，屆時包括市場商戶、市政、街道等多方代表將參加聽證會。秀水市場是否撤市、如何撤市即時分曉。朝陽區委宣傳部及秀水市場所在的建外街道辦事處均表示此前相關部門並未對外發布任何消息。建外街道辦事處主任、新聞發言人蘇民表示，秀水市場進行改造的主要原因是存在較大的安全隱患，朝陽區對其進行撤市改造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消除安全隱患，讓這一品牌市場得到更好的發展。

整整一個月後的7月19日《中國青年報》報道，秀水街的商戶代表在一個“隻能旁聽，不得發言”的緊急座談會上，才知道更多政府認為該撤的理由。這是北京市朝陽區政府為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安排的秀水街市場撤市的座談會，但作為市場主體的商戶代表，是經過努力才爭取到旁聽的機會。消防、外事、市政、規劃4部門闡述了撤市理由。

筆者曾經就此寫過文章，認為秀水市場應該保留，而且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見證者，秀水市場曆經了20多年的風風雨雨，伴隨著人們走過了市場經濟進程，逐漸成為北京在國際上的著名品牌，已經形成了品牌效應，並由於其完全的民間自發性質而對北京建設起著重要的作用，成為了新的文物。這種觀點也濫竽充數地混雜在當時報刊林林總總的有關秀水撤市的議論當中，幾乎眾口一詞地反對僅僅憑借官方意誌而采取葬送秀水市場的做法。

但說歸說，媒體上煞有介事地大呼小叫說三道四娓娓道來，根本就擋不住官方的任何動作。從開始官方對於媒體所報道秀水撤市的消息上含糊其詞遮遮掩掩的態度，以及有關要召開相關各方參加的秀水市場是否保留的聽證會的承諾，再到後來召開主要利益主體隻能旁聽不得發言這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緊急座談會上由官方部門振振有辭訴說撤市理由，最終那官方允諾的聽證會終於成了泡影，到現在一紙公告貼在秀水市場門口宣告開始甩貨明年1月10日正式閉市，整個這麽個過程就如此稀裏糊塗而神神密密地完結了。

老秀水攤（照）主對於進駐新秀水大廈的反感與抵製態度不可謂不鮮明；新秀水一個攤位拍出395萬天價成為當時媒體炒作的題材，平均租金高出原秀水市場近一倍，使得老攤主們叫苦不迭望而卻步。人們從這個過程中，分明看到的是，在官方的強力推動下，新秀水大廈人模狗樣地登堂入室，並在官方庇護中拍出了高價攤位。

可不想，此後的招商進行得卻非常不順利，商戶們對於退路進廳早就有著雅寶路市場龜縮到雅寶大廈後門可羅雀景象的擔憂與畏懼，也看到了現在簋街經過官方整治後麵目全非慘淡經營的現狀，還有今年7月10日北京大雨中官園批發市場地下部分大麵積進水商戶損失巨大，而官方與市場管理者一道不作賠償反倒強令商戶搬遷到南三環外的行徑，等等。官方權力意誌作崇時時刻刻要發威於社會生活方方麵麵的情形無處不在。於是，盡管新秀水大廈方麵給出了表麵上看很誘人的優惠條件，而且還設定了時限，仿佛是開發商對於官方獻媚而才有的承諾，但卻在商戶麵前碰了個軟釘子：縱使官商軟硬兼施，我自巋然不動，最終用腳投票一走了之。

從中人們看到，政府用那隻看得見的手伸向了秀水市場，並且在政府的一手炮製下出演了新老秀水替代的鬧劇。新秀水大廈開發商自然樂得政府作為靠山，但卻苦了時經20多個春秋才把全球聞名的北京秀水市場堅挺到如今的市場商戶們。

雖然，國家最高黨政部門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以人為本，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政府不該管的事堅決不管，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係利為民所謀，堅持全麵協調可持續發展的方針兼顧統籌各方利益、矛盾與衝突，依法治國依法行政，而且目標於限製政府權力的《行政許可法》也已然於今年頒行，可現實情況卻是政府言而無信地將涉及多方利益的撤市聽證會悄然無聲地束之高閣，僅僅在商戶努力下才召開了個商戶作為市場主體卻隻能旁聽不得發言的“緊急座談會”，然後就一意孤行一直到現在一張告示貼在秀水市場門口讓所有世人得知撤市決定及其背後不可撼動的威權。

秀水市場終於離我們而去了，人們隻能把秀水當作一段曾經記載了諸多創造與輝煌的記憶留存在曆史當中，逐漸在對其風光、溫馨與浪漫的緬懷中將其淡忘。雖然社會各界多方努力，還是沒有能挽救秀水被剿滅的結局。從中，更可以看出威權的不可一世一往無前，以及權力對於市場乃至社會的侵犯，而這種侵犯依然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