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世界經濟最強國又如何?
2004年12月16日
何必
中國離美國和歐洲的距離越來越短……(略。)
怎麽樣?這則令人喜氣洋洋的消息應該是很鼓舞的。中國將成為世界的超級大國,能夠超越美國而當成國際上國民經濟最強的國家,這當然是很值得自豪的。盡管貝格先生此言主要以警告歐洲人要居安思危未雨綢繆,頗有些“狼來了”的警示意味,同時也明顯有人民幣應該升值的含義,而且西方流行的各種版本的“中國威脅論”早就不是什麽新鮮論調(事實上,貝格此番所謂距離中國形成威脅無論在邏輯上還是現實中都僅一步之遙;美國學者約翰•米爾斯海默說,“一個富裕的中國將是一個決心獲得地區霸權的侵略性國家——不是因為一個富裕的中國將具有邪惡的動機,而是因為任何國家為了生存而使它的繁榮達到最大限度的最佳辦法就是統治世界上它所在的地區”),但如果這麽專注地將對中國有利的報道挑出來公諸於眾,也的確是煞費苦心。如此一來,要是想到中國在不久的將來會稱雄全球所向披靡,那該是何等風光。
可轉念一想,即使是成了國際上國民經濟最強的國家又怎麽樣?
據2003年一篇新華社電訊報道,雲南滄源縣猛來鄉民良村衛生室是全鄉的樣板衛生室,但一支已經發黃的玻璃注射器已經用了3年,因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要1角錢買不起。滄源、瀾滄等貧困縣,人均年收入隻有700元,很多群眾至今還住著茅草房,特別是樓下養畜、樓上住人、缺少公廁等情況十分普遍,人畜混居、飲水同源的狀況極易造成疾病流行,使一些“小病”成了大殺手。滄源縣2002年5歲一下兒童因腹瀉、肺炎等造成的死亡人數達141人,死亡率高達63.77%。因缺乏營養,學生普遍身材矮小、麵黃肌瘦。由於農村衛生條件差和群眾普遍看不起病,滄源縣農村約有80%的12歲一下兒童患有輕度貧血。
另一篇2003年新華社電訊則提到山西一間破舊的窯洞裏一名42歲的農民幾年前得了嚴重的風濕病,已經有兩年不能下床走路了。“疼痛時時伴隨著他,但家裏沒錢看病,實在熬不住了,才吃一片4分錢的去痛片”,但是“一天隻吃得起一片”。
中國新聞網11月5日報道,衛生部副部長朱慶生當天上午在新聞發布會上透露,中國農村目前有40%-60%的人看不起病。在中西部地區,因為看不起病、住不起醫院,因病在家裏死亡的人數估計在60%-80%。
2004年5月31日出版《瞭望新聞周刊》透露,甘肅省還有相當一部分絕對貧困人口沒有享受到現代文明的成果。截至2003年底,全省17725個行政村中有643個不通電,854個村不通水,11515個村不通自來水,4997個村不通電話,1439個村不通廣播,755個村接收不到電視。全省農村人口中文盲、半文盲率為24.19%,比全國高出12.64個百分點。貧困人口169萬,低收入人口422萬(國家規定低收入人口年人均收入865元),占全省農村總人口的32%。
貧富鴻溝拉大當然並不是什麽新發現。根據1997年的數字,世界最窮的1/5人口在世界總收入中所占份額,已由2.3%降至1.4%,而最富的1/5人口則由70%上升到85%。1997年全世界350位億萬富翁的財產總合竟占了整個人類當年總收入的45%。各種統計都指出,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的差距一直在擴大。
而最新國內研究結果表明,中國的貧富差距是國際上最嚴重的地方,也就是說,在中國國民經濟還沒有達到國際領先之際,中國的貧富差距卻搶先撞線到家了,並隻用了20幾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國際上通常在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需要上百年才能實現的貧富差距。
去年,中國得意洋洋地向外宣布,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超過1000美元,而以此為標準說中國人已經步入小康生活。如果考慮到對於絕大多數中國家庭來說,收入中食品支出為首要(恩格爾係數依然非常之高),其次就是原本作為社會福利以及興國安邦基石的教育,在此連其他發展中國家通常都在GDP中安排在3~5個百分點的國家財政投入,而中國則隻有1.2,把大部分國民教育開支轉嫁給了社會,再有就是醫療逐漸吞噬著越來越多的中國農村和城市家庭拖其入貧,那麽在此狀況下中國家庭的收入就要大打折扣,因為這裏所謂收入具有太多的自我保障功能,這種保障正是由於社會保障製度嚴重缺失而且正在以高速完成著新一輪的稀缺為背景,換言之,國家的責任轉換為個人或家庭的責任。而西方國家所謂人均收入則是在國家財政承擔了類似高等教育和醫療等開支的情況下取得的,怪不得西方人周遊世界樂不思蜀。
國富而民不強,國家實力的提升是以盤剝社會為代價,是以越來越多的人迫不得已要在可憐的收入中為自己進行保障為條件,是以每年有7000億美元的資產外逃為背景,這種富強甚或成為全世界頭號,又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