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路段”與行駛腐敗

“死亡路段”與行駛腐敗

                                   2004年11月1日

何必

你知道嗎？北京又多了一個死亡路段。

就是京津唐高速北京路段（略。）

而就在10月12日，《中國青年報》報道，一份國際權威的《世界預防道路交通傷害報告》說，道路交通事故死亡率中國每10萬人中有19人死亡。《報告》由世界衛生組織（WHO）和世界銀行牽頭組織，200名專家撰寫，是第一份關於世界道路交通安全方麵的報告。來自世界衛生組織、世界銀行、中國衛生部、公安部、交通部的官員都表示，中國的交通事故問題非常嚴重，中國每年因道路交通傷害死亡的人數居世界首位，而且以每年10%的速度遞增。在《報告》發布會現場，中國衛生部疾病預防控製司副司長肖東樓上台表示，他們了解到的中國每年因道路交通安全事故死亡人數沒有剛才說的那麽多；中國公安部交通管理局副局長王金彪說，2003年，中國共發生66.8萬起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數是10.4萬人；此前，今年4月7日（“世界衛生日”），中國交通部副部長馮正霖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稱，中國道路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占全世界的15%。近年來，我國連續3年死於道路交通事故的人數超過10萬人，平均每天死亡300人。

而按照WHO在另外一份相關報告中的估計，發生在中國的交通事故每天造成600人死亡、45000人受傷。世界衛生組織說，道路質量低劣每年給中國造成120億到210億美元的損失，大約占中國國民總產值的1.5％。世界衛生組織警告說，如果中國不盡快采取措施，交通事故導致的死亡人數到2020年將增加一倍。

WHO是怎麽得到有關中國道路交通事故中傷亡數據的，不得而知。因此，強龍當然敵不過地頭蛇，一旦國際上對中國國內情況振振有辭地進行述評時，中國有關方麵最先與最擅長幹的事，莫過於指責述評者的基礎數據來之不準，難怪在WHO報告發布現場中國衛生部、公安部等部門的相關人員急不可耐地跳將出來，說死亡人數並沒有那麽多。不過，看上去，WHO也是根據報告中所涉及的75個國家自己報的數字而做出的分析。在中國政出多門的情況下，大概這數字又是由於國內相關部門之間利益沒有協調好，才出現了這等局麵。

但畢竟，即使是每天死亡300人，也足夠令人毛骨悚然的了（這也讓人從一個側麵體會到，雅典殘奧會閉幕式因為此前發生交通事故死亡7個高中生而取消除中國藝術團外的所有文藝表演讓中國方麵很是不解）；而且，在中國交通事故死亡人數增比、死亡人數在世界占比等方麵並無疑義；同時，國內外專家認為人為因素是道路交通事故主因；而中國以全世界1.9％的機動車保有量製造著世界上占比15％的交通事故死亡率，這也為各方默默無語。

回到初始話題，京津唐高速路建於1993年，於今看來，這大概是中國高速公路裏最差勁的一條了。緊急停車道窄、無停車港灣等，大概也是屬於WHO所謂道路質量低劣了。而該路段上行使的車輛以每年20％以上的速度在遞增，但道路狀況與相關設施卻沒有與時俱進得到什麽改善。難怪現在這裏也出現了死亡路段。說是超飽和，在中國內地許多城市裏和城際、省際公路上，基本上都是這種狀況。到現在北京市內已經有200多座立交橋屬於需要被拆掉重建的範圍，除了又會給設計建設者帶來致富機會外，給城市交通帶來的損失、以及當初規劃設計者功利短視所造成的資源浪費也就不了了之了。到現在，北京市交管局甚至不惜用那麽血淋淋的“死亡路段”來稱謂京津唐北京部分，也的確是不得已而為之，足以說明該路段對駕駛員所張著的血盆大口是如何的慘烈與凶殘。

每天，在這條路上發生的交通事故有兩起之多。如今，也許是公路管理部門沒有與上級單位協調好，把個今年前10個月已經死亡27人的數字給捅出來了，比前三年裏全年平均死亡人數還要多出8人，而且這還是在新版《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後的數字，這不分明是給官方添堵嘛。

而說到人是交通事故中主因，倒真讓人想到京津唐高速路上那種驚心動魄的場景。不少路段的兩車道上，大型貨車並排同速行駛，把道路堵得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使得所有的小車都壓在其後不得動彈，一旦閃出個什麽空檔，小車便一溜煙地往前趕，超車成為很比試膽量和氣魄的手藝，隨時可以聽得道路上讓前方車輛讓路的“叫道”和正在超車提醒被超者注意的喇叭聲不絕於耳。上了高速，無論大車還是小車，一個個都像是注射了嗎啡那樣，可算是脫離了城市道路中隨地可能隱藏著交警的境地，上了法條般不顧一切地風馳電掣，特別是那些高檔車和特權車，帶頭把高速路對速度限製拋在一旁；大型車也隻想著自己的舒坦，全然不顧其他車輛的通行安全，疲勞、打手機、抽煙、吃食品乃至打情罵俏等屢見不鮮。

公路屬於公共空間。在公共空間裏的人們，都是該空間的使用者，同時也由於進入該空間而享受到了公共利益，暫時而部分地占有了公共權力，因之也就產生了利用這種權力謀取自己不正當（比如隻顧及自己便利而妨礙其他車輛通行）利益的可能，因而就有了行駛中腐敗的緣由；而當在公路上如果不霸道或搶行就無法行駛成為從眾效應並廣泛發生時，就成為群體性質的所謂法不擇眾因而更難於治理的腐敗。

由是，死亡路段的增加不足為奇，但又是非常令人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