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中小學生出京禁令不通人情

組織中小學生出京禁令不通人情

                             2004年9月30日

何必

今年“十一”期間，北京市教委將嚴格外出審批製度，原則上不組織學生出京。（略。）

就像日常生活裏總能出現一些新的詞匯並流行起來一樣，好像是從去年非典之後，“預案”一詞就成為各級政府部門的一個新招牌，而且逐漸也弄成了擋箭牌。今年暑期北京市幾場規模並不大的降雨就使得城市交通陷入癱瘓，事後各個相關部門都在推脫自己的責任，首先幹的不是亡羊補牢，而是想方設法把自己擇幹淨，而這種推脫與擇的合理的工具就是這個“預案”，隻要有了這麽個勞什子“預案”，甭管其真實內容是些生命貨色，聊勝於無，完全可用來敷衍塞責甚至耀武揚威。

今年春節期間的黃金周裏，密雲燈會上出現了踩踏導致重大人員傷亡的公共安全事件，最後迫使密雲縣長不得不掛冠而去。人們注意到，密雲燈會組織者也照貓畫虎地弄出過什麽類似“預案”的玩意兒，但卻還是摟不住慘劇的發生。或者說，“預案”隻是個文牘主義的新道具，對於實際操作並沒有什麽切實而有效的作用。

現在又到了黃金周，行政部門自上而下要下達安全任務，確保國慶節期間不再出現讓為官者臉上很掛不住、甚至有可能危及烏紗帽的安全事件的發生，必須未雨綢繆防微杜漸，必須進行徹查，試圖發現並排除所有安全隱患，讓人們過一個祥和太平的節日。自然，節日過了以後，一切恢複正常了，安全也就可以鬆一口氣，至少不似當下這般草木皆兵。做慣了運動員的國民，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

遑論，如今中小學、幼兒園安全事故發生頻仍，校園傷害、食品中毒、交通事故、教師暴力等等在媒體上不絕於耳。為此，各地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先後要求教育業務機構加強安全管理，防範可能的危害。就在前幾天，江蘇有個城市規定孩子家長到幼兒園接孩子必須刷卡，否則不能帶走孩子。這種連孩子的父母都要被驗明正身的做法，讓人充分體會到了安全形勢之嚴峻，而這種於情於理於法都有著很匪夷所思之處的規定，也映襯著教育行政部門的行政水平。

作為密雲燈會的發生地，也作為震驚全國的籃極速網吧縱火案的發源地，北京市自然對公共安全提心吊膽，尤其是到了法定節日，政府有關部門更是會喋喋不休地三令五申，甚至規定整個節日期間事故死亡人數的指標。具體到教育部門，做出這種“原則上”不組織中小學生出京的規定，也是其正常行政結果；如果不是這樣，倒奇怪了。畢竟，教育部門也要向其上級遞交“安全預案”。從權益最大化（其對立麵就是責任最小化）的角度看，最簡便易行的方法就是在節日期間把孩子們都轟回家去了事，即使在家裏麵出了什麽事，也與學校以及教育部門無關。

所謂必須要組織出京則要遞交申請，按照當下的行政邏輯與套路，除非是教育主管部門指示的活動，否則這樣的申請絕難得到恩準通過。那種不許組織出京活動規定裏的“原則上”，是所有具備一定國內生活經驗的人都會心領神會的用語，很中國特色但也很具有強製性，說穿了就是“沒戲”！

這樣，在節日期間，孩子們很可能隻得呆在家裏，由家庭來承擔所有節日教育的負擔。

而目前社會上大多數家庭都是獨生子女型的，孩子在家裏很孤獨。筆者經常看到有些大人在放假期間也還要忙於工作與應酬，可孩子卻無人照看，隻能一起去酒桌上，孩子三下五除而扒幾口飯後，就百無聊賴給在座的大人搗亂，在煙霧繚繞酒氣氤氳當中可憐兮兮地感受著成年人世界。而這種情形，與我們節日教育幾乎完全甩給了家庭的教育現狀不無瓜葛。人們戲言，如今中國節日越來越失去各自的特色，變成清一色的“吃”，舍此而外無它；而對於孩子們來說，就顯得更悲慘，到處被當作累贅人嫌狗不待見。

就我們的教育而言，拈輕怕重是顯而易見的。不管是幼兒園還是中小學，但凡風吹日曬下雨降雪，教育者首先就把戶外活動全部取消，集中到室內便於管理，實際上不過就是偷懶。

筆者在歐洲看到，無論驕陽似火還是數九寒冬，幼兒園的孩子都在戶外活動，即使雨雪紛飛也是如此。其基本思路就是，應該從小就讓孩子們習慣大自然的各種形態表現，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氣候環境，並讓身體盡快與周邊相互協調適應。平常，那裏總是別出心裁地安排這些毛孩子到森林、海灘、山穀裏去親近自然鍛煉生存本領，組織蹣跚晃悠的孩子乘坐地鐵到郊外是家常便飯。而到了類似國慶這樣的節日，像幼兒園、中小學的活動更多。在小學階段，不少學校就安排組織學生到其他國家去旅行，領略異國風情，並知曉民族國家的具體概念。這是學校自己的事，更可能是自身的特色所在，而且也是教育者實現自己教育理性的現實空間，隻要教育業務機構願意，完全不需要經過什麽申請、審批以及交納什麽“預案”。

而歐洲教育機構的如此做法，在我們這裏是不可想象的。我們在對孩子的教育方麵習慣於避重就輕，能省點事就省點，特別是在行政部門也在如此思路下發布有關原則性規定時，教育業務機構更巴不得如此。

不管是中小學，還是幼兒園，都應該有其自主權，可以安排具有自身特色的教育活動，以彰顯其教育理念與方針。同時，教育行政管理部門來不來就要求報批的做法也與行政許可法規定相違背。

我們動輒就說什麽要辦世界一流，可如果在幼兒園、中小學階段就是如此被嚴格約束，連走出城市都要被禁止，那麽培養具有創造性、能參與國際競爭的接班人，怎麽看也不過就是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