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的歐Ⅱ

搞不懂的歐Ⅱ

                                             2004年9月25日

何必

北京市環保局等相關部門正式對外公布，從10月1日起，北京市所有的加油站全部供應歐Ⅱ標準車用汽柴油……（略。）

羅羅嗦嗦援引這麽一大堆新聞素材，是因為實在有些地方不明白，而且不揣冒昧，以為這種不惑並非本人愚笨，也許是很多人都會懵懂。

聽起來是件不錯的事，北京大街上跑的車終於可以用上符合國際標準的燃油了，不會再有黃標車了，從燃油環節就采用歐Ⅱ標準，當然尾氣排放時達到歐Ⅱ標準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北京的天會更籃，大氣質量會更好，人們呼吸的空氣會更不容易沾染工業化進程中的各種雜質而導致疾病。怎麽看，怎麽像個皆大歡喜的事。

這“歐幾”燃油與汽油標號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呢？簡而言之，汽油標號隻是說其燃燒值高低，標號越高燃燒值越高；而“歐幾”標準則是燃油純淨程度，歐Ⅲ要比歐Ⅱ燃油幹淨。形象化地說，就像純淨水相比自來水。

國慶節前夕，對外發布這樣的消息，自然是有穩定社會的含義。不僅如此，這些天，北京市交管、環保等三部門，按照我們習慣的不惜興師動眾，又弄了個聯合執法，在大街上檢查汽車尾氣排放情況。媒體上透露檢查對象主要是那些大貨車。筆者當時很想知道，那些超期服役的出租車、以及北京市約3000輛公共汽車是否也在此次檢查範圍之中。因為，該節目早就報道過，超期服役的出租車一旦超期就根本不再參加年檢，連起碼的安全性都存在問題，更甭提尾氣排放了；而公共汽車群體裏有為數不少的車輛連歐Ⅰ排放標準都達不到，如果套用水純淨程度來說，使用的就像是中水，屁股眼裏冒著黑乎乎的濃煙理直氣壯地在城市道路上橫衝直撞無法無天，卻被有關方麵心照不宣地置若罔聞著，如此一來，實施了半天歐Ⅱ排放標準，還弄了好多未達標車輛成了不合格的黃標車不準進城，可在城市主要路段上，一輛這樣的出租車或公共汽車就足以頂上幾十輛達到歐Ⅱ排放標準車輛所造成的汙染。但至今，檢查還在做，出租車、公共汽車也還大模大樣在自行其是，道路車輛依然魚龍混雜，排放標準照樣參差不齊。

算了，出租車、公共汽車是在特區之中的玩意兒，牽涉到了利益集團的潛在運行，說不清楚。

可說到這次北京加油站將開始經營歐Ⅱ標準的燃油，還是讓人頗有迷惑：現在才開始出售歐Ⅱ燃油，可怎麽會去年就有了歐Ⅱ的排放的強製性標準呢？既然燃油都沒有達到歐Ⅱ標準，為什麽卻要在排放上非得要求有個什麽歐Ⅱ的達標呢？此（燃油）歐Ⅱ與彼（尾氣）歐Ⅱ雖然名稱與寫法上沒有任何區別，但既然有先有後與北京公民見麵，勢必還是有所不同，那麽到底有什麽樣的差異呢？

仔細研究並請教了不少“業內人士”，才明白了，原來去年尾氣排放方麵的歐Ⅱ標準，所用的燃油卻未必是達到歐Ⅱ標準的，換句話說，即使是歐Ⅰ及其以下標準的燃油，如果非得讓車輛在排放時達到歐Ⅱ標準，也是可能的（就像喝了中水卻要有著自來水甚至純淨水的身體素質那樣）。通俗點說，就像魯迅先生說的那樣，如果有關部門樂意，可以要求所有管理對象“吃的是草，擠出來的卻是牛奶”。

但是，牛吃草可以擠出奶來，豬不大喜歡吃草，而且既便按住了掰開嘴傾聽那“殺豬般的叫聲”強行塞進去草，豬也未必能擠出奶來，何況還有雞鴨狗驢螃蟹跳蚤等等物類，並不都吃草更不都能擠出奶來。在這點上也許不會有什麽歧義。

放眼望去，路上跑的車輛也是五花八門，並不是什麽車都那麽容易達到歐Ⅱ排放標準。於是，就有了有關黃標車不許進城這種規定本身合法性的討論，以及既然這種車輛是經過批準在市場上出售的，如今又剝奪了其在城市裏行駛的權利，從行政許可方麵看，是否存在著政府應該對自身決策失誤承擔責任的問題。

討論歸討論，太陽照樣升起，生活還在繼續。那些車是怎麽就能達到排放方麵的歐Ⅱ了呢？原來是在車輛發動機濾化器上做手腳，也就是說，如果要讓吃的草不變成驢糞蛋，經過發動機的燃油在排放廢氣時要達到歐Ⅱ標準，濾化器就起著關鍵的作用。

進一步說，在燃油本身就沒達到歐Ⅱ標準時，強行要求尾氣排放符合歐Ⅱ要求，這就等於加大了濾化器的負擔，就像人體受到驚嚇或高原缺氧時給心髒增加了負擔會造成心髒壽命縮短那樣，使用低級燃油缺要求高排放則增加了濾化器的負擔降低其使用年限。不少有車族經常莫名其妙地感覺車輛出毛病被檢查出使用燃油有問題，必須更換濾化器，而這一整套濾化器價格也不菲。

接下來的問題是，既然尾氣排放要求達到歐Ⅱ，為什麽燃油缺遲遲不能提供符合要求？原來是由於我們的煉油技術一直不過關，不能大批量生產市場所需要的高規格燃油，直截了當說就是無法滿足這麽多車輛同時購買歐Ⅱ標準的燃油。所以一直以來，社會車輛（非出租車和公交車）就隻能忍受濾化器被摧殘。可如果這樣，為什麽不等到燃油合格再與實施排放相統一的那個勞什子“歐Ⅱ”？原因是北京市要舉辦奧運會、以及北京環保方麵的要求，必須要如此（姑且不說這種要求是否過於苛刻不切實際）；那麽如果燃油不符合要求，卻非讓尾氣排放達標，燃油提供方是否應該為如此尷尬局麵承擔責任？比如應該為濾化器更換所付出的時間、精力、費用、歧視等買單？

今年9月5日在重慶召開的“2004中國企業500強發布會暨高層論壇”上，發布了2004中國企業500強名單，國內燃油市場上南北兩巨頭——中石油和中石化分別列第二、三位，營業收入分別達到了4752.8703億元和4666.7311億元。看了這些天文數字，大概誰也不會說，中國企業老二、老三會是因為缺錢而沒有及時提高煉油水平提供高品質燃油；而作為海外上市公司，理應將消費者的權益放在第一位。可現實情況卻好像並非如此。

明年7月1日，北京市又要實施尾氣排放歐Ⅲ標準，但據業內人士介紹，歐Ⅲ燃油還是不可能同步推出，也就是說，有車族們還是要為了那濾化器煞費苦心，也照樣得自己買單。

等什麽時候，北京市想在國際上領先，弄出什麽歐Ⅳ、歐Ⅴ的排放標準來，也是說不定的事，而那時，該標準的燃油還是不能及時跟上來。那麽，這種標準的實施，恐怕就有了故意與有車族過意不去，非得讓其定期更換濾化器以振作內需，再不然就是為了緩解城區擁堵而想方設法把一部分車輛擋在城外的招數。

“業內人士”還介紹，如今這燃油裏真是貨色深遠，汽油標號幾乎沒有合格的，也就是說，98號汽油實際辛烷值根本達不到93號的標準，而97號則連90號都未必能達到；至於說93號或90號汽油的實際燃燒值，可以發揮想象力去琢磨。如果有心的媒體或有心人有這種閑情逸致，完全可以經過仔細調查，說不定也能弄出什麽“燃油黑幕”來。

不管怎麽說，反正現在歐Ⅱ、歐Ⅲ的燃油、排放已經弄得人們誠惶誠恐莫衷一是，也沒見燃油提供方的巨頭們誰出來為此解釋些什麽，消費者還是處於傻乎乎的狀態裏成天到晚為自己車上的濾化器擔驚受怕。現如今，歐Ⅱ燃油麵世還是被媒體津津樂道，恨不能把這也當作可歌可泣的豐功偉績，好像是燃油製造商為民謀取了多大福利似的，給國慶節前媒體上一派歌舞升平錦上添花，千萬別壞了興致，糾纏於夏秋之季的泛化疲勞之中。

看來，這燃油裏的水份真是不少。不知道這種狀況還要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