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夏天,賈汪煤礦一條主街上高音喇叭震耳欲聾,高喊打倒,萬歲之類的口號,熱火朝天。人們紛紛向街上跑去,麵色激動,聲音急促,“要槍斃人了。”
那個時代不知怎麽一回事,總是隔個一年半載的就會有行刑車隊拉著死刑犯遊街示眾。
這一次不同,車上三個犯人都是煤礦工人。
一般來說,煤礦工人觸犯極刑的概率非常小,因為大家有工資拿,生活相對寬裕而且好找對象,犯不著走極端。
隻見在第一輛刑車上,胸前掛著殺人犯打了紅叉大牌子的曹新華滿麵紅光,神閑氣定,身板昂昂地挺著,儼然一副電視劇裏描寫的,大義凜然,被押赴刑場,英勇就義的共產黨員形象。
他是個內向的小夥子,上學的時候麵色紅潤,沒見過他說話,一個人悶玩。參加工作在機電科,一直積極要求進步,然而在黨支部書記龐二兩那兒沒有通過。
這個40多歲,胖大的支部書記嗜酒,每天下班一定喝二兩老白幹,因此得的外號,臉上始終噴發著那種紅撲撲熱騰騰的酒氣。
曹新華認準了龐二兩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人。既然你擋我仕途,惡意滿滿,我也不能放過你,我要為民除害。
趁著工作便利,找來兩尺長彈簧鋼,用機器打磨成雙刃鋼刀。等大家下班離開,便埋伏在龐二兩辦公室門口。
書記向往常一樣,嘴裏哼著小曲兒,拿著酒瓶準備去食堂喝二兩。
曹新華閃身而出從後麵死死抱住,鋼刀使勁在龐二兩脖子上一拉,頭差點沒被割下來。
說來,他是大無畏的,已經抱定為義而死的信念,從此滅了惡人。把鋼刀丟下,心滿意足地去了飯館,點上兩個好菜。鄭重吃完,然後直奔煤礦保衛科,自首說是幹掉了龐二兩。保衛科幹事看著他衣服上的血,估計大差不離,立即扣住,繩子捆綁起來,趕赴現場,人證物證俱在,立即派人向當地公安局報案。
案子明了,並無懸疑。很快,就被法院判了死刑。
那麽在第二輛車上押的犯人就令人惋惜了。
他的小名叫華子,小時候長得就好看,18歲的時候在街麵上行走,簡直就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招人喜愛。正是這一副俊生的皮囊害了他。公安機關接到投訴,說他流氓成性,奸汙婦女,而且多人。1975年趕著社會治安整頓,正好湊個指標,不該死刑也提拔了一下。
現在說來,他這叫談戀愛談出了問題。女孩子喜歡漂亮的男孩子,男孩子本來抵禦力就差,把姑娘給懷上了。他本人不知,然後又被另外一個姑娘投懷送抱,見異思遷,給第一個女孩子說拜拜,瀟灑自如換衣服似的。你想想那個年月,殺人罪下麵就是強奸罪,至少20年,如果民憤極大就可以判死刑。
大家知道事情原委以後紛紛表示同情,但沒有用。華子時年19歲。
第三輛車是一個剛滿18歲的小夥子,叫年家豹,麵目清秀,稚嫩的能掐出水。
他本性好玩,結交了社會上不少下九流,跟著人家後麵起哄,說是要試試膽量,晚上去人家偷東西,做了以後,就可以成為把兄弟。年輕人腦子熱烘烘的,一拍大腿就去了。
這家沒有太多東西可偷,可巧女孩子給驚醒了,就叫喊,幾個人連忙控製,捂上她的嘴。其中那個頭兒問年家豹,敢不敢把女孩子那個。沒有性經驗而又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被話兒激起,慌亂之中,急忙插入。可是感覺陰莖劇痛,趕緊後撤。原來,女孩穿著尼龍內褲,沒有被完全撕開,因而短褲邊兒的細筋兒像刀刃一樣拉傷了年家豹,活該倒黴。
後來罪名是黑惡團夥,打砸搶,強奸婦女,無惡不作,十惡不赦。
三條鮮活的年輕生命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