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江南的一個小城市。和很多當年的父母一樣,他們要工作,於是孩子留給他們的父母照帶。媽媽生下我,做完月子,就回到東北工作。我,留在了外婆家。
隱隱約約的記得,爸爸把我從外婆那裏接回北方(其實主要是後來聽爸媽再講起,才把那一點點的記憶串起來)。那時,我不到四歲。這是我人生最初始的記憶,此之前的事,我一無所知,有時努力的去想,試圖代回一點,那怕是一點點的記憶,但是,沒有,什麽也沒有。
所以,有關外婆,我和外婆,沒有一絲絲的記憶。
外婆很愛我,在爸爸把我接回北方以後,她大病一場,是想我。她時常把一些我愛吃的 東西存在罐子裏,說是等我回去的時候給我吃........。這些隻言片語,都是媽媽說的。由於,時代的原因,我最終在20年之後,才再回去,那時的外婆,已重病臥床,沒多久,她就離開了。
媽媽出生在江南小城市首屈一指的商人家。說出當年的店名,在當地,無人不知。可是外公卻英年早逝,留下一大家子大大小小,和產業 。外婆擔當起了全部的責任,養育7個尚未成年的子女(有一個很小的時候,夭折了),打理生意,裏裏外外,可想而知。
媽媽說,外婆是一個特別善良的人。家裏養了一堆的親戚,甚至,不是親戚的親戚。總之,誰家過的不好了,沒有飯吃了,都來找外婆,她不是給人家幾升米,不然幹脆就留在自己家裏管吃管住,包括那些年老不能再做事的傭人。媽媽說,她小的時候,家裏吃“閑”飯的人,就一大桌子不止。
外婆是一個開明的人,她鼓勵孩子們,女孩子也不例外,去讀書。隻要,她們自己有願望,外婆就全力供養! 她6個孩子,4個都遠離南方的家,到北方工作生活,還有一個本應也是要遠離的,剛上大學,就被退回老家,因為文革,因為他是反革命的兒子。
外婆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什麽事情,一學,一看就會。打理生意不說,就連家裏的裁縫做衣服,也時常要找外婆給點意見,主意。外婆並不會做衣服,可是,她就是可以給裁縫們指點迷津。
聽了媽媽講關於外婆的故事,我似乎找到了和外婆那條我尋找卻找不到的連線 。善良,聰明........,我也是啊。好多事情隻要是看上幾眼,也就會了。我自己裁剪過裙子,織過毛衣,看著雜誌上的圖片喜歡的衣裙,就開剪。隻是,都做得不好,因為我手笨,做出來的東西不精細而粗糙。????
曾經有一次去算命。記得我走進房間,在算命師麵前的桌子前坐下,她卻一直看著我的身後,然後道:“我看見另一個人和你一起進來。”起初,我並不以為然,算命的一般都會搞點神秘感出來的。"是你外婆!“她眼睛繼續向我身後看著,接著說。我的心,一驚,不由自主地回頭,當然,我什麽也沒有看到。不然我不就改職業,去給別人算命了嗎????。如果,她說的是我奶奶,我的心根本不會有波瀾。可是,她說的是外婆,是我的外婆啊!外婆,她,一定還是那麽的愛我,時時的關注著我,愛護著我!
我想那是真的!
人生沒有如果,更不能重新來過。所以,我從來不說遺憾。但唯有一件事,我總覺得遺憾,就是外婆。為什麽對於這個給予我人生最初撫養和愛的的人,卻不讓我有任何一點記憶呢。 也許是因為外婆根本就不想要任何回報。媽媽曾經問外婆,”你養育了這麽多的孩子,長大了他們就都一個一個的離開你,去了遙遠的城市,遺憾嗎?" 外婆笑著答道,不遺憾,因為,一代一代,就是這樣的!我想這就是外婆吧 !
外婆,雖然,在我的記憶庫裏,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樣子,但想起你,總是很溫暖!多想親口對你說,感謝你的養育和愛,我愛你!
讚好文,令人感動,外孫女身上有外婆聰慧的基因。我原來也寫過我的四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