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環顧四周。這似乎是一間堆放雜物的小屋。
雜七雜八的物品蒙著灰,堆滿了整間屋子。
我就近拿起件物品,抖去灰,發覺是一本書。翻開,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目瞪口呆!
我於澳洲的一個陌生小鎮的一間老屋的儲藏室裏隨手拿起件物品,那件物品竟然是----一-本-中-文-書-!一本-中-文-教-科-書-!這簡直絕無可能!
我有一種暈過去的感覺!我開始懷疑一切是自己的幻覺:老屋,海倫,露絲。。。。
伸手於小臂上扭了一下,火辣辣的痛。不是夢。是真的!
難道老屋的主人是一個生於澳洲的華人,他需要學習中文。那一刻我對自己說,這似乎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
露絲卻已出門去了。我隻能放下書,滿腹疑問尾隨她而去。
19
走廊裏我倆不再一前一後,而是並肩而行。
“那人是誰?”
“哪個人?”
“剛才那人。”
“。。。。”
“他是大廳裏的那人嗎?”
“。。。。” 露絲並未理會我的問題,默然加緊腳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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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路太平無事,我們終於到達了休息室。
推開門,室內光線柔和,燭光平靜。原來休息室是由福音堂臨時充當的。
寧詳的堂內此刻被隔成了無數小間,猶如辦公室的CUBICLE,卻與周圍的氣氛有無數不和諧。
露絲與門後陰影中的侍者或者守衛低語了幾句,便領著我進去了。她熟練地左轉右轉,於一個角落內尋到一間空格。我們走了進去。
“六時,我準時前來喊你去心湖” 露絲說。
“好的!”
“HAVE A GOOD NIGHT!” 露絲起身離去。
“等。。。” 我突然伸手攔住了她。“我有一個問題。。。”
“說。”露絲斜側著頭,望著我。昏暗的光線下,她的輪廓秀美無比。我的心又是一熱。
“那個男子是誰?你為何要避她?為我嗎?”。
露絲垂下了頭。
“果真如此,如何能留於此?他難道不會來?”這大約是一整天來我唯一用了腦子的一句話
“你不用擔心,他不會來福音堂的。” 露絲抬起了頭。
我奇怪地望著她,她便那樣直直地望著我,半響無語。然後她突然探過身來,於我唇上輕吻了一下,“ HAVE A SWEET DREAM!” 她說,未及我反應,她已消失於隔門邊了。
22
我怔住了!
露絲為何要吻我?她愛上我了嗎?
我承認自己對露絲有好感,盡管夢煙剛離開我。可露絲若喜歡我,我是歡喜的。
可我很東方,很傳統。我不認為唇吻是對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應有的禮節,哪怕是在澳洲!何況自己未優秀到露絲剛認識便吻我!
這是怎麽回事?露絲是誰?!
那刻起,我有些茫然了。我忽然開始一廂情願地認定露絲與夢煙會有些幹係。具體是何幹係我說不上。可如此想象的兩個人,若說一點幹係都沒有,此刻是打死我都無法讓我相信。
我開始思考這一整天的奇遇。
露絲為何會與夢煙一模一樣?夢煙並沒有孿生秭妹。難道有人整形成夢煙的模樣?這實在荒謬!我是偶然旅遊至此的!他們圖我什麽?夢煙更無甚值得旁人企圖的。
鑲滿珍珠的神秘老屋有何說法?老屋的主人是誰?腳步聲?中文書?海倫?大典。。。。
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一天!
我忽然想起了心湖,心裏便那樣微微一動。露絲說絕對值得一觀,可為何未聽任何人提起,包括農舍主人?
老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那瞬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於我腦中:暗探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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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個輕舉妄動的人。
從旁看來,我正靜靜躺於沙發上休息。其實我的腦子轉得飛快。
剛才一路走來,安靜漆黑,老屋裏的人都休息了。正是暗探老屋的最佳時機。
我將自己清晨跑步時觀察到的老屋外形回憶了一遍。老屋結構不複雜。底層延展的十幾間屋子呈環狀分布,由主樓開始,結束於主樓。
露絲領我一路走至小隔間的幾個彎我亦回憶了一遍,清清楚楚。
那麽暗探老屋應該沒有問題?不然!問題很大。
首先是休息室門後暗影中的侍者或守衛,我得繞過那個人。最好他已休息了。否則我隻能弄暈他。我對自己說。然後我為自己的想法大吃一驚。
我為何一點都不顧忌可能的危險與麻煩?為了露絲嗎?我問自己。露絲是否值得自己這樣去做?自己也許會負出生命的代價!
那樣想著,我的心裏忽然閃過夢煙的身影。我刹那黯然下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夢煙!我念念不忘的竟然還是夢煙!昨夜至今,我第二次有了眼眶潮濕的感覺!
一切都不過是自欺欺人!我對自己說,我逃不脫夢煙的影子!哪怕今夜,於這樣一座奇怪的老屋內!
我忽然問自己:那麽我是愛著夢煙的?我笑了,自己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當然我是愛著夢煙的。如果不愛她,我會傷心欲絕至如此地步嗎?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以手刮了下短發的頭皮,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回至剛才的問題上。
我的第二個擔憂便是那長發男子。
不知為何,那男子予我極不安全的感覺。不僅是因了露絲的反應,更因了那背影。
我的心裏開始沒由來開始隱隱作痛。
他是誰?他是。。。。老屋的主人嗎?忽如一道光芒劃過我的腦子,我生出這樣一個念頭。然後心口一悶,似被鐵錘重擊了一下。我有些眩暈,周圍的世界,包括身下的沙發都似乎在晃動!
我急忙深吸氣,鎮定下來。怎麽會這樣?今夜這已發生過不止一次,一激動便胸悶,頭暈眼花,怎麽回事?
我忽然想到起了自己大廳內喝過的那些飲料。
應該不會,我否認自己:那些食物大廳內每個人都吃過,不可能有問題。也許隻是因為老屋詭異,自己神經緊張的緣故。
我於是拋開懷疑,繼續思考為何一個陌生人能令自己產生如此劇烈反應的原因。
難道我。。。。認識他?我又遲疑地問自己。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認識澳洲中部一個小鎮老屋內的長發男子?
那我為何會有如此的反應?為了露絲嗎?我不知道!我於是對自己說。“你很快會明白的,如果你能揭開老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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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於腦子中仔細回憶了一遍老屋的方向結構,我於沙發上直起了身子。
摸了摸口袋,我如期摸到了想要的東西---一把瑞士工具刀。
出門旅遊,我總是隨身帶著它。它幾乎可以解決旅行中一切的問題。
我將瑞士工具刀從口袋裏拿了出來,彈出刀片,其餘工具收好於刀柄內,下了沙發。
順利地走出了休息室,並無預期的質問聲自陰影內傳來,這讓我懸著心放了下來。可我很快又重新緊張起來,因為我已於黑暗中憑微弱的手電筒光開始摸索前進。
露絲是領我自左而來的,姑而此刻我選擇往右而行。
腳下古老的地板發出吱吱聲,這讓我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我隻能安慰自己:無人現身,正說明所有人都休息了,我應該放心才是。
我又開始感激送我手電筒鑰匙環的客戶。若非這件不起眼的小紀念物,我無法想象自己如何能於如此黑暗中暗探一棟老屋。
不知電筒內的電池將支撐多久。我對自己說。
我很快便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轉過一個彎,眼前的走道兩旁除了門,竟然還有窗。簾步下透出的隱隱的光,照得過道一清二楚。這實在出乎意料!
露絲領我自左側來時,過道漆黑一團。為何右側的過道有窗,且有光?右側與左側有何區別?我問自己。
我想不出任何解釋,隻能放棄。可有一點我很清楚,有光說明屋內人還未休息。
我開始猶豫我是否該退回去?萬一有人窗內瞧見陌生人此刻於過道內遊蕩,那不太妥。我不想人因此誤會我是小偷,更不想因此出些意外。
可我打心眼裏不想放棄。我是那樣迫切地想弄明白一切的前因後果。我於是決定繼續暗探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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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盡量輕地向前移動,邊盤算著:窗簾透光,說明有縫,我應該可以偷窺一下屋內是怎樣的情形,也許便能因此揭開老屋的秘密。
隻在第一扇窗前看了一眼,我便發覺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角度的關係,瞧不見任何東西。
我不死心,一扇扇看下去,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被我發現一扇窗開著一條窄窄的邊。我的心開始狂跳,又是那熟悉的眩暈,我隻能拚命忍著,鎮定再鎮定。
我伸指入窄邊,將窗內的簾子不易察覺地撥開一條縫,然後湊上一隻眼睛往裏看去。
我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