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科幻世界

"人在長大，知道的人就都過去，人生翻頁；人正變老，知道的人已在死去，人生封頁。"----07/2002 小k

倪匡也去世了。

我讀倪匡應該是高中到大學的那段時期。高中時幼稚的我還構思過要寫科幻小說，比如當時構思確實很俗，我們的地球隻是各大構成宇宙的微小粒子裏麵的一顆，比我們更高層次的粒子上活著的生物看著人類的時候，如同做高中物理題，分析一個簡單的地球二維世界。幸好我沒浪費時間去寫那沒什麽價值的科幻小說。小時候，我看科幻小說，大部分是讀我哥買回來的《科幻世界》這本雜誌。我不太確定的記憶告訴我，那時候中國大陸似乎就這麽一本最有名的雜誌刊物，代表中國科幻正在創作中的最高水平（讀過的故事已經一個都不記得，但我記得讀到一篇《在美國的高速公路上》，彼時心心向往，不想多年後，我幾乎天天在美國的高速公路上開車）。

然後我不知道怎麽就讀到了倪匡的衛斯理係列。記憶中關於倪匡最深，卻是我在大學的校園租書屋裏看到滿滿的一架倪匡的書，因為喜愛亦舒，愛屋及烏，就同時讀亦舒哥哥倪匡的書。彼時，一個時間讀一家人的書，覺得非常享受。亦舒大概是深愛哥哥的一個小說家妹妹，因她的小說裏的小郭偵探，專長挖有錢人外遇的，就是衛斯理的徒弟。

直到2022年七月三號讀到關於倪匡去世的文章，我才知道他當初為主角起衛斯理這個名字時，連衛斯理的本意是啥並不清楚，但這個“衛斯理”為衛斯理開了一片中國人的科幻小天下。可見人生不需要知識淵博，而隻需要思維獨特。據說倪匡其實對科學也基本無知，但是編故事卻為一絕。絕至為金庸代筆時，把《天龍八部》的阿紫眼睛寫瞎了，金庸好容易讓阿紫的眼睛重見光明，從此金庸再也不讓倪匡捉筆。

讀倪匡之後，我的人生對科幻小說很久便沒有主動閱讀的興趣了，大概是被真的偽科學搞得太腦暈的緣故。近幾年隻再讀過三個作者，劉宇昆的《折紙》，大劉的《三體》係列，和《北京折疊》。《折紙》這個短篇很神奇地喚醒了我腦子裏願意玄幻的記憶，這才後知後覺追星讀了《三體》。《北京折疊》是短中篇，寫的也非常好，與我而言，最好讀就是因為它短。

讀到《折紙》《The Paper Menagerie》以後，我才知道原來科幻小說可以也寫到如此簡樸歸真，卻回腸蕩氣讓人唏噓。《折紙》裏最簡單的人物關係在不會發生的玄幻場景下，帶給主人公最後悔的回憶。這樣的科幻，也許就是科幻小說的廣義定義吧，和先前讀的倪匡係列，故事一串聯一串，片片都可以拍好萊塢大片的架勢截然不同。或許科幻世界已經變化，進化，或又退化有一些年歲了。也或許，科幻長篇若要經久不衰，需要的僅是世中高人。

歲月永遠是不驚人的長篇。人生越走越需要學習的，也許僅僅是淡然的翻頁。倪匡走好，科幻因你而更妙，歲月因你而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