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gital Nomad,即不受地域限製地遠程工作。 電子遊牧 -- 遊,集奇攬勝,寄情山水;牧,放養收成,修身養心。 疫情哀鴻,久居生厭。 帶上電飯鍋保障中國胃正常運轉,裝好電腦外接大屏手機確保工薪不停。一腳油門3千哩路風塵仆仆,一腳煞車42日與晝意猶未盡。誰曾想,風吹草低見牛羊,馬蹄踏得夕陽碎,我們也居然成了美國2021年一千五百萬電子遊牧族一員?
以前美西美東飛來飛去多次,俯瞰下去,總以為美國中西部人稀地廣,乏善可陳。 直至這次,身臨美國中西部,眼觀璀璨寧殷,心覺繽紛琪華,長覺才枯詞竭。
Pittsburgh PA 四百橋飛雲架浪,三江匯蕩氣回腸。
Columbus OH 眾馬路兩端入雲,德國村百年彌新。
Cincinnati OH 晨霧繚繞如仙境,夜色迷離換人間
Louisville KY 棒球棍巧奪天工,賽馬場飄逸瀟灑。
St. Louis MO 大拱門磅礴氣勢,密比河奔騰不息。
Springfield IL 六六路櫛風沐雨,林肯居玉汝於成。
Madison WI 史詩公司似童話,大小二湖生精靈。
Cleveland OH 環城道步移景換,伊利湖海天一色。
嘖嘖稱讚於美國中西部自然美景人文美色之餘,問題也常常會浮現,造物偏心,不到2百年的西進運動是如何讓這片蠻荒之地流奶與蜜?進入二十一世紀這個撕裂的時代,鐵鏽地帶會再耀昨日輝煌嗎?
如同消息常常從鴿子腳環外飛來,計劃外停留的三個小鎮或許可以提供思路線索?
Cahokia Mounds,曼哈頓西約950英裏處,曾是北美最大的城落直到1780年的費城鵲起。 Mound(大土堆)上曾住滿了印第安祭司和巫師,元朝時,此地繁華甚至超過了當時的倫敦。 可是,還未來得及和歐洲殖民者直接接觸,這個沒有文字的文明就神秘地掩埋在曆史的塵土下。 建立在唯意識形態上的文明如同海灘流沙?
New Harmony IN (新和諧鎮),曼哈頓西約870英裏處。1815年,始發於德國的重浸派教徒在此建鎮,主張凡物公用,平等使差,這裏一度繁華,建立了公用學校和圖書館,甚至大眾戲院。但片麵強調結果平等, 使得這項實驗在幾十年後無疾而終。其發起人也搬回賓州 -- 這次他仍然建立個新鎮,隻不過鎮名就叫“經濟鎮"。美麗的烏托邦理想終究是會被基本溫飽需求擊的粉碎?
Huffman Prairie 飛行實驗場,曼哈頓西約600百英裏處。一身是膽並奮鬥不已的懷特兄弟, 於1903年在北卡首次用飛行器將人類在空中漂浮了4英裏後,轉移戰場至此。經過兩年無數次摔機殘人的實驗之後,終於在1905年十月在此重複29次,每次40分鍾的成功飛行。 此後,在此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機場,並開始了人類民用,軍用等大規模飛行。 人類的每一個大步的推進是否總是來自一些先發個人的小步積累飛躍?
在Springfield,IL 的三日,蕞爾小城,半天不到,健步兩圈。 租居在一座建於1900年三層維多利亞式小樓。房子處在西勞倫斯大道和南麥克阿瑟大道夾角。 早五點,馬路上卡車,公交車,轎車如同維多利亞時代工業革命般洶湧澎湃,隻可惜老房子裝修卻毫無維多利亞女王的一絲不苟,聲聲催人早起。
下樓來,一麵牆是滿是比房子還老的書籍。 睡眼惺忪,隨手抽來,撣塵去蠹,卻正是幾十年前在炎熱的中國南方讀過的法人托克維爾伯爵的“論美國的民主“。 先我一百九十年,老托有感於美國自由市場革命和西進運動帶來的變化和繁華,赴美為期九個月的“紙筆遊牧”。有趣的是,他的遊程裏竟有三城與我不謀而合。
自柏拉圖的《理想國》和《法律篇》開始,兼以托馬斯·莫爾,孟德斯鳩之背書,認為隻有當財產被平均分配,或是自上而下的社會平等時,真正的共和國和繁榮才可實現。 老托起初也是讚同這樣的觀點的。 但遊牧美國九個月後,老托敏銳地觀察到,在美國當時社會,幾乎所有人都以勤勞工作為美德,超越他人為理想。 普羅大眾從不服從精英的權威,激進的個人主義進一步推動市場資本主義發展。
老托進一步指出,地方自治尊重個體天道酬勤,乃是將十九世界美國脫離歐洲而進入活力社會生生不息之根本原因。 仔細想想,美國的早期發展如是,中國的現代改革開放亦如是。而最近,給我們帶來希望的事,豐縣天理不容事件中草根不懈推進真相,激進派大本營舊金山教育局3名激進派成員被民彈劾結束荒唐,重商俄亥俄州引INTEL注資蓋廠,等等。 不一而述,概莫能外。那麽未來呢?
透過門廊,晨曦微現。讀到這段我們許多人耳熟能詳的一段:“In the United States a man builds a house to spend his latter years in it and he sells it before the roof is on.
He plants a garden and lets it just as the trees are coming into bearing.
He brings a field into tillage and leaves other men to gather the crops.
He embraces a profession and gives it up.
He settles in a place which he soon afterward leaves to carry his changeable longings elsewhere.
If his private affairs leave him any leisure he instantly plunges into the vortex of politics and if at the end of a year of unremitting labour he finds he has a few days' vacation, his eager curiosity whirls him over the vast ext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he will travel fifteen hundred miles in a few days to shake off his happiness.”
此刻,屋內汲井清心,屋外車水馬龍。清暉娛人追陽行路狂,路人忘歸遊牧心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