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站地》 第十八章 癡纏1

第十八章 癡纏1

她這樣半惱半嗔的樣子讓喬天翊渾身發軟，他憋住笑說：“著什麽急？售票員還沒報站呢。”

兩人的眼睛便結束了肉搏戰，一起拋向窗外，等待這最後一兩分鍾淡淡情愫的結束。等售票員報過站，藍白紫用手裏的包推了他肩膀一下，再次強調：“我得下車了。”

喬天翊笑了笑，才慢騰騰把腿扭向過道。“下周見。”他低頭說著，並沒有看她。

藍白紫下了車，喬天翊便挪動身體，坐到了窗邊，向車外看去。藍白紫目不斜視，嫋嫋婷婷地走向站外排隊等候客人的出租車。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燈打在濕淋淋的地麵上，散了一地的碎光，黃的紅的銀的，五光十色如夢境一般。她一襲白裙，象幻象中的女人，一搖一搖的越走越遠，最後隻剩下一團白影。

回家後，藍白紫照例自己在飯廳吃剩飯剩菜。公婆一如既往地在他們房間裏看戲曲，陸阿姨已經回了自己房間，而龍漸飛沒有在家，估計還在外麵跟朋友吃飯。她洗漱完後，走到龍再興房間，坐在小床邊，心裏甜蜜蜜地看著舉著兩隻胖嘟嘟小手酣睡的兒子。這個小人，從在肚子裏種下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與自己相伴相生。物理的臍帶早就割斷，精神的臍帶卻無限遠無限久地連接下去。

好半天，藍白紫才意猶未盡地回了自己臥室。她靠在床頭正在看書，忽然聽到樓下鐵門關上的沉重的聲音。她忙把書放到床頭櫃上，然後熄了燈，躺了下來。

龍漸飛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先一步到達的酒氣立刻完成了對整個房間裏的占領。他站在床邊，輕輕叫著：“旺財！旺財！”

藍白紫腦子裏一個閃電，驚得她差點坐起來。旺財？莫非這就是他的出軌對象？但怎麽像是個男人的名字，難道龍漸飛真的是個同性戀？應該是！難怪換了三家私人偵探都查不出來。我藍白紫竟然中彩了！

見藍白紫沒反應，龍漸飛就踢踢踏踏地去了衛生間。

藍白紫聞著那股難聞的酒味，暗自猜測龍漸飛是因為喝醉了酒才叫錯了人，但是他不是一直號稱千杯不醉嗎？

龍漸飛洗漱完就摸著黑上了床，他的體重使得席夢思哎呀呀歡快地跳動了好幾下，藍白紫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彈了起來。沉的象頭牛！她暗暗罵道。

驀然，藍白紫聽到龍漸飛的呼吸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便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皮，全身認真的象是芭蕾舞演員的腳弓。

“旺財！睡著了？”龍漸飛幾乎貼住藍白紫的後背，輕輕喚著。

一滴水滴到藍白紫的臉上，那是從龍漸飛的濕頭發上淌下來的。緊接著，一隻又熱又重的手摸上了她的肩頭。

除了每月一次的夫妻生活，龍漸飛從來不碰藍白紫。她想他今天真的是喝醉了酒，才把自己當作他的情人旺財來招惹。她氣得恨不得一把甩開那隻大熊掌，可還是忍住了，她不想讓龍漸飛知道自己是醒著的。

龍漸飛摩挲著藍白紫的肩頭，於是那小巧的肩頭便成了遛鳥老大爺手裏揉弄的核桃。藍白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極力控製著自己，不讓身體發抖。

龍漸飛知道藍白紫沒有睡著，但他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兩人結婚以來，一直堅持每月一次的默契。這才過了兩周，自己為什麽犯賤又去撩她？他把自己放平，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不用問，龍漸飛早已經去了公司。跟往常一樣，藍白紫吃過早飯抱著龍再興回了娘家。李婧真則一如既往地轉身就打電話跟龍漸飛告了狀。

龍漸飛與藍白紫的婚姻生活，每個月就像上個月的複印件，一成不變。

喬保國起了個大早，去早市買回了早餐，但進門時不小心門關的太響，吵醒了喬天翊。喬天翊看看時間還早著，便依舊賴在床上，閉著眼睛暗自思量著：上星期自己跟吳曼莉已經撕破了臉，今天她應該不會再來糾纏自己了吧？可以好好睡個懶覺。

但是他剛想再次入睡，就聽見敲門聲，砰砰砰，砰砰砰。

“我操！”喬天翊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他媽的，這麽難纏又不知羞恥的女人，怎麽就被我喬天翊攤上了？”

他出了房門，正看到父親一臉疑惑地猶豫著要不要開門。“爸，你進屋，我來打發她，媽的！”喬天翊一麵氣呼呼地說，一麵走過去開了門。

“爸爸！爸爸！”門剛一開，六歲的喬天池就撲了上來，她一把摟住喬天翊的腰，象一枚炮彈一樣把喬天翊炸暈在門口。

吳曼莉畫了眉毛，笑吟吟地站在門口，薄薄的嘴唇抹了亮紅色的唇膏，襯的淺金色的瓜子臉黃色裏帶著潮氣，象陳年的舊報紙。不過她的衣服應該是特意挑選過的，那是一條大紅的長裙，胸前的深V和腰際間兩寸寬的一圈，都是黑色水波紋蕾絲，隱隱地透出肉色。

“你又來幹什麽？”喬天翊堵著門，青著臉問道。

吳曼莉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天翊，讓我進去，我有話跟你說。”

喬天翊不為所動，“我跟你沒有任何話講，你帶著孩子走吧。”

吳曼莉先是一愣，隨即突然立起了眼睛，尖聲說道：“喬天翊，你不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孩子還在跟前呢。”

喬天池抱著喬天翊，把小臉仰起來，祈求道：“爸爸，你讓我們進去吧。媽媽已經說她錯了，讓我求你原諒。爸爸，你就原諒媽媽吧。”

喬天翊聽罷，禁不住低吼道：“吳曼莉，你真夠可以的，竟然把孩子推到前麵做你的排雷兵。”

但憤怒的喬天翊同時也無奈地承認，自己真是弄不過吳曼莉，他不考慮她還得考慮鄰居的目光，還得考慮孩子的小心靈不要太受傷害。於是，他隻得挪開身體，讓吳曼莉如願進了門。

吳曼莉快速溫柔下來，輕聲囑咐喬伊池：“池池，你在客廳裏看電視，聲音小點兒，媽媽跟爸爸有話要說。”

喬伊池仰著小臉，看著她眼裏的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吵架。”

吳曼莉摸摸女兒的頭，心裏很是酸楚。每一次被喬天翊的無情打擊得想立刻放棄，可是轉眼就反悔。是自己離不開喬天翊，是自己一次次甘願把自尊放到他的腳下，卻同時也一次次把羞辱帶給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