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無雙的世界

有時敲下些許文字,隻是怕來日自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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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光 1

(2023-01-06 19:42:51) 下一個

在上海讀大學的四年,每回回家都得從徐家匯的西區汽車站乘兩個多小時的公共汽車,一路顛簸回去。為什麽不是坐,而是乘,因為通常等不到座位,隻是站在車裏。為什麽會一路顛簸,因為到處修路,修地下管道。 

我姐姐回家還要誇張,她從寶山的羅店出發,倒四輛公交才到達徐家匯,然後再擠上通常沒有座位的汽車,等到家時,仿佛就是打仗歸來一般,疲憊不堪。

 

媽媽心疼姐姐,就讓她幾個星期才回一次家,但姐姐一個人周末會孤單,所以我有些周末就會倒四輛公交去寶山陪她。

 

通常我會在星期三左右給他們打電話,先打哥哥,如果哥哥周末正好休息回家,我們就會一起回家。如果哥哥上班不能回去,那麽我就得和姐姐商量回不回去,所以第二個電話給姐姐打。最後會再給媽媽或者爸爸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們回不回去。有時最後的這個電話是姐姐打的,尤其是我們決定要回去的話,這樣我就省了一毛錢的電話費。

 

當時很多宿舍樓下沒有電話,打電話要去第一宿舍樓。那是一棟二層老樓,應該是藝術係的男生宿舍。公用電話按在西門的宿管處,從文史樓北門出去,幾步路就能走到。和其他隻有一個門進出的宿舍樓不同,一宿東門也是開的,東門正對著食堂。記得有一次下雨,為了少淋點雨,就從樓道裏走過,出東門去食堂,樓道異常地暗,又常有各間宿舍傳出的手風琴聲、歌聲、吊嗓門聲、鬼叫聲,這叫一個熱鬧刺激。後來再也不曾走過。

 

很喜歡上的課有C老師的《古代文學》,至今還記得他說給自己的書房起了個名叫聽雨廬,還寫了一幅對子:半壁書山堪依仗,一廬花雨且閉門。他講詩經《氓》氓之蚩蚩,抱布貿絲,然後裝著抱了一卷布賊忒嘻嘻的樣子站在講台一側,至今想起依然失笑。

 

R老師的《電影學理論》是讓我長見識的課,不僅初初識得蒙太奇、意識流等,更免費看了很多外麵不公映的原版電影。後來又上過他的另一門選修課《當代流行文化》,聽同學說有人去他麵前討高分,他還真給了。我不知天高地厚地真的跑到他麵前去說:R先生,我聽說別人要多少分您就給多少分,能不能也給我個優?說完自己立馬後悔。不想R先生笑嘻嘻地說:上次我沒給你優嗎?我說沒有,是良,我感覺自己很努力的。他說這回好好考,應該可以拿優。然後還問我為什麽不象別的同學一年一個變化,怎麽到了四年級了一點變化也沒有。我不記得當初如何作答,但至今沒弄明白他究竟想要說什麽?是讚美我清純如初?是笑話我鄉氣如故?

 

軍訓時的連長真的是從部隊調配來的。這位連長在一次開會時說雨果說——”著實讓我吃了一驚,立馬對他刮目相看,居然開始認真聽他的講話,聽了一會才領會他剛剛說的是如果說

於是在晚上熄燈以後,大家開始講口音的笑話。

我貢獻的是我自己的笑話。小學的語文老師普通話不標準,洗手教成顯手,如此等等,以至於我在後來的學校鬧了好多次的笑話。

印象最深的是大蕊說的她在廈門的一段上學經曆。他們老師男女兩字都發作“Li”,曾經在課堂上要求李同學們請起立,然後全體女生都站起來,不料他又說:我是說讓李同學起立,不是李同學,好了,現在李同學請坐下,李同學們請起立。

還有小蕊說的:幼兒園老師讓小朋友們小肚皮翻開了小朋友們一個個地將衣服撩起露出小肚子,一臉狐疑,不知她說的其實是小圖片翻開來

 

晚上九點半熄燈,對於這群二十來歲的孩子實在太早了。所以熄燈後通常都會開一段時間的躺研會,討論的話題五花八門。通常是八卦隔壁宿舍、班上男生、係裏男生、外係男生、班上趣事。

 

我記得當時經常從家裏帶媽媽燒好的菜回來分享,鹵牛肉、鹵蛋是最常帶的,每個室友都讚不絕口,以至於有時晚上她們就讓我講我父母還會燒些什麽。最讓她們神往的一道菜是龍鳳湯,其實就是黃鱔燉雞湯,將鱔魚切段,我們那邊叫做鱔筒,和草雞、蒜瓣用文火燉,佐料全無,隻放些許食鹽,極其鮮美。她們對我家做菜不放味精非常不解,但吃過我從家裏帶來的菜後都心服口服,總算明白鮮美的味道並不需要靠味精。其實味精的鮮是單一的,而不同的食材各有不同的美味,用味精反而會掩蓋好食材本身的好味道。

 

有次我講到我媽做的燒賣吃過的人都念念不忘,這群上海姑娘不解:燒賣也沒那麽好吃吧?我:什麽?燒賣是我心中最美味的東西。後來才明白,我口中的燒賣和她們說的燒賣不是同一品種。她們的燒賣是糯米餡的,而我說的是冬筍豬肉餡的,因為要用皮凍,在我們沒有冰箱的小時候隻有冬天才可能做,而且因為工序繁雜我媽也是難得得空才做一次給我們解饞。我不明白的是上海杭州的燒賣都是糯米餡的,為什麽地處中間的我們那邊卻用肉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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