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僔1: 夢魘

璀璨星海，寰宇深處，尼奧行星緩緩轉動。

湛藍的天空隻有幾抹雲彩, 豔陽當空, 輝映碧海。

87尺白色遊艇靜憩海上，玻璃鋼熠熠浮光。

一位麗人憑欄眺望，唯見白紗飄曳，肌膚勝雪，金發淩風。

陸修遠步出駕駛艙，玳瑁太陽鏡遮住半邊麵孔。他微笑著走向麗人。麗人回首淺笑，明豔不可方物。

陸修遠正要攜麗人之手，一瞬間平地驚雷，風雲驟起，海麵巨浪驚騰，水牆高逾百尺。遊艇宛若樹葉，轉瞬傾覆海底。

陸修遠竭力掙紮，怎奈風疾浪惡。他無助的伸出雙手，卻隻見麗人驚惶的雙眸。

兩人漸行漸遠，麵目依稀。忽的一個巨浪拍下，陸修遠四顧茫茫，麗人蹤影不見。

他想大聲求救，海水無情的淹沒了一切聲響。他想泅遊求生，四肢百骸已精力盡去。

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

陸修遠默默告誡自己，腦中滿是混沌，眼前盡是漆黑。

良久，良久，海水似乎慢慢褪去，收斂，聚集。

不知何方伸出一隻氧氣麵罩，陸修遠的呼吸慢慢順暢，一切忽然明亮如斯。

他微微睜開眼睛，一個白藍色調的密閉實驗室映入眼簾。全白內飾，綽約的白色人影，牆一般整齊排列的白色服務器，無處不在的HUD投影屏，湛藍的養水，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幽藍管道。

他睜大眼睛，發現自己浸泡在密閉的透明水艙裏，全身上下接滿金屬管道。他驚恐的掙紮卻動彈不得，身體被牢牢固定成維特魯威德狀，宛如屠宰場的豬羊。他死死盯住水艙外的人影，滿心恐懼。

智能恒溫套裝包裹的工作人員坐定工位，AR眼鏡模糊了眉目。每個人的HUD投影屏上都有不同的器官全息圖和迅速變化的數據，幾秒鍾後，先後顯示出完成的對話框。

水艙頂部開關懸啟，最後一根管道精準嵌入陸修遠的頭頂正中。主管模樣的工作人員淩空虛點，在投影屏上設置好參數，按下回車觸點。

千萬股藍色養水同時沿管道注入，滲透進陸修遠身體的每一寸角落。隻一瞬間，他全身筋肉盡受潤澤，清涼徹骨有如醍醐灌頂。幾秒鍾後，足底便似火灼，熱力越積越多，忽如火箭噴射般洶湧上衝。陸修遠但覺精力驟強，不由自主眼白上翻，氣澈丹田無處發泄，忍不住縱聲長嘯，聲如龍吟虎吼，良久方歇。周邊景物忽明忽暗，亦幻亦真，暖洋洋的，輕飄飄的，不知何時又無知無覺。

砰！砰！

槍聲爆裂，陸修遠回過神來。時空變換，滄海桑田。

子彈從四麵八方射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惟有奪路狂奔。

人聲喧囂，混雜著低沉的嗥叫。陸修遠心裏一沉，莫名認出了熟悉的羅威納犬。

為什麽要追殺我？我做了什麽？

朦朧中，三麵百葉窗排成扇形遮住月光，隻有雕花銅燈昏暗的光線

角烏書櫃，黛藍帷幔，壁掛光影油畫。雪茄，火藥爆燃，皮肉燒焦的味道刺激著鼻孔。

高定套裝的紳士身中數槍，撐著鑲鑽手杖頹然倒地。

沒有時間回憶了。聲浪澎湃，追兵火力驟強，當先一人手持大口徑自動步槍，身著外骨骼動力裝甲，碳纖維輔助臂搭載一人高的防彈盾牌，肩膀後方雙管齊下，單兵電磁軌道炮和加特林機槍匯成三道火舌洶湧噴射，威力不遜輕型坦克。

槍彈所到之處壁斷桓殘，各種碎片暴雨般橫飛。陸修遠縮在大理石廊柱後動彈不得，根本無暇回擊。

噩夢還未終止。時速接近40英裏的獵犬永遠是逃亡者的天敵，一隻羅威納率先撲了過來。

陸修遠不敢露出身體，右掌閃電般矮身拍出。那畜生一聲慘叫，被打得向後橫飛，筋骨寸斷。其餘三犬接踵而至，他左腳一痛，已被咬中。陸修遠不及思索，右腳橫掃，惡犬應聲飛起，不意落地瞬間，一顆一二七口徑子彈飛來。

整個右腳掌崩離腳踝，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陸修遠慘呼倒地，痛徹心肺。

槍手逼近，一對冷酷的綠色眼球殺氣側漏，黑洞洞的槍口指住他的腦袋，陸修遠冷汗涔涔。劇痛，恐懼，惡心。

時間靜止。

槍口噴出火舌，子彈像獰笑的惡魔，旋轉著，俯衝著。

不要！

陸修遠睜開眼睛，回到現實，身側的凱拉不知何時回隔間休息去了。黑沉沉的機艙裏隻有飛行噪音和電子設備的光影，他透過移動隔板的鏤空向外看了看，不確定自己是否失聲驚叫。能坐8個人的頭等艙隻有他們和兩名空乘，他可不想被人看笑話。

夢，還是那個熟悉而又詭異的夢，他已記不清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

汗水濕透睡衣。陸修遠摘下降噪耳機，從床上站起身來，拿了衣物和登機時發放的洗漱包走進洗手間。今日包場，兩個洗手間惟他所用，淋浴也無需預約。

洗漱完畢，陸修遠照著鏡子裏熟悉的自己。立體而精致的輪廓，劍眉星目，鼻挺唇薄，帶幾分學院氣，又有富家子弟的雍容。能在全行星最大的金僔投行任職，且擔任魅藍國分公司首代，撇去其他，這張麵孔絕對是顏值擔當。

回到包廂，空姐已經收起座椅，鋪好桌麵，送上香檳，奶酪，冷盤等，之後是蘑菇濃湯，香煎銀鱈魚，西冷和牛。阿拉卡特定作，一貫的高街水準。

關好隔板，包廂裏隻他一人。23寸液晶屏上顯示離魅藍國首都還有不到2小時航程，新的一天開始了。凱拉和他纏綿了一個多小時，猶在自己的隔間裏睡得香甜。這個女孩是他一眾佳麗裏的最愛之一，魅藍國知名藝人，品位獨到，氣質高雅，陸修遠喝了口香檳，回味著她精致的容顏和修長的美腿。

這是四海航空禿鷲國蘋果城始發，往返魅藍國首都的最後一次航班，該公司也是尼奧行星最後一家暫停飛往魅藍國的星際航空公司。本班去程的上座率隻有一成，回程卻是爆滿，所有機票沒有折扣。

年假回禿鷲國剛待了兩天，老板羅斯曼突然緊急電傳到崗。陸修遠本想開自己的九座雙引擎過來以備返程所用，奈何2C常規檢查剛把飛機拆了個底朝天，私飛公司的報價又貴的離譜，隻好乘坐久違的民航了事。

不管怎樣，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等檢查完畢，一向以服務著稱的FBO一定會有專人門對門接駕。陸修遠這樣想著，慢慢把巧克力舒芙蕾送進嘴裏。蹉跎三年，終於到了最後收割的季節。他拿出電腦，接通了機上WiFi。兩百多封工作郵件洶湧而入，大半是CC的，還有幾封BCC。

現實即囹圄。陸修遠喝口咖啡，一邊處理郵件，一邊整理思緒。三小時後，他要向老板羅斯曼匯報工作。電子蜂鳴聲突然響起，一封高優先級郵件不期而至。標題簡潔明了：緊急！拉裏失蹤48小時。發件人是內部控製部，金僔公司總部的監察機構。

陸修遠趕緊點擊查看，郵件正文同樣簡短：請特殊項目部各國首代小心，有任何異常即刻聯係。落款羽生艾薇，內控部負責人。

[柯睿思]

回複 '小樂即安' 的評論 : 就是個凡響，水花也沒濺起半點～～～～

[小樂即安]

看這本書的開頭才發現，一開盤就不同凡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