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個喜歡藏心事的人,發生了任何事,有了任何想法,我都會告訴阿倫,盡管我知道,有些事他並不想聽。但是,有一件事,我卻從未向他提起過,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更怕傷了他和朋友的情誼。
記得那個暑假,我正在辦理出國手續,阿倫也打算考研究生。他報考研班的時候,向他的大學寢室上鋪,他稱為兄弟的老班長,借了200塊錢。老班長和我一樣,也在學校讀研,於是阿倫托我把錢還給他。
那天下午,我專程跑到老班長的寢室,把錢還給他。他很熱情的招待我,還說他的老鄉在,說他老鄉很會算命,可以讓他給我算算。提起算命,我便饒有興趣,那時我正在準備簽證,想聽聽他老鄉怎麽說。
見到他老鄉,沒有寒暄幾句,我就開始問他算命的事,他老鄉什麽也沒問我,就毫不猶豫地說:“你簽證沒問題,什麽也不用擔心。”見他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好奇的問他憑什麽算出來的。老班長在一旁說:“你還別不信,我這哥們兒算得特準,別說是見了你的麵,光看照片,或是看看名字,就能算出來。”
聽著這麽邪乎,我的好奇心更強了,想起老姐懷孕以來,一直擔心,怕她抽煙的毛病,會影響到還未出世的孩子。於是我把姐姐的名字告訴他老鄉,然後問道:“那你算算我姐的孩子會不會有問題?我姐她會不會順利生產?”
他老鄉還是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說:“不用擔心,都沒問題,讓她放心好了。”對於算命這種事,我的態度和對上帝一樣,總是半信半疑。雖然最後,我簽證的確很順利,我姐和她的孩子也很好,可我還是覺得那隻是巧合,要說不信吧,我又忍不住想找人算算,很矛盾。
就這樣和他們瞎聊了一會兒,老班長突然說要請我吃飯。我想推辭,借口是無功不受祿。可他卻說:“你不是要去美國了嗎?算是我給你餞行,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他那東北性子一上來,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帶我到校外一個比較大的飯館兒,還特地要了一個包間兒。好大一張圓桌,就我們兩個人,覺得有點浪費。可我沒敢吱聲,覺得東北人就是喜歡鋪張,還總用“你瞧不起我”來噎別人。我乖乖的坐下,點了一個價錢適中的菜,老班長到是慢條思屢的,和服務員小姐套了套瓷,然後點了三個菜和酒水。
記得很清楚,其中一道菜叫“一帆風順”,光那盤菜就80塊,那一頓飯花了他至少1百三四的,把我剛剛還給他的錢,敗得沒剩下多少了。要是別的男生,我早嚷嚷貴了,可是對於老班長,他一向大男子主義,我還是識趣一些比較好。
邊吃邊聊,老班長報怨起他怎麽也找不到女朋友,說凡是看著順眼的女孩兒,都是有男朋友的了。我知道他是眼光太高,大學時,他看上一個四川姑娘,那女孩兒身材高挑,臉蛋兒秀麗,從不施粉黛,在學校裏算是數一數二的美女了。
聽阿倫說,老班長的媽媽教訓過他,“醜媳近地家中寶”,可是他偏偏過不了心裏這一關。見他那樣沮喪,我便說:“你是要求太高了,非找校花級人物不可。”他忙辯解:“哪啊,我現在要求不高,隻要是1米6以上,長相順眼就行了。”我心想,順了他的眼還真不容易呢。
稍不留神,他已經喝了不少酒下肚,注意到這些,是因為他坐得離我越來越近,還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立刻感覺很不自在,他明明知道我和阿倫的關係,他還是阿倫的好朋友,如果隻是拍一拍,到也沒什麽,這手放上去,就不拿下來了,叫我心裏有點兒打鼓。這大夏天的,又不是照合影,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得寸進尺起來,那隻手開始時不時地捏我的肩,身體還一個勁兒的向我傾斜,我實在不想撕破臉,假裝什麽也沒發生,繼續應付著和他攀談,同時試圖挪動身體,把他的手甩掉。誰知他忽然摟得更緊,還端著酒杯說:“你也來喝點,給咱個麵子吧。”
他的目光斜斜的,居然毫不掩飾,盯著我的胸前看。那天,我恰巧穿的是條吊帶連衣裙,胸口開的有點低,真是後悔怎麽沒有換一件別的。那時的感覺,好象自己是一個陪酒的女招待,碰到一個不規不矩的客人,又難堪,又不敢把他怎麽樣。
我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表情竭力掩飾內心的不安,裝作毫不在意卻又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喝酒,一點兒也不能喝,我對酒過敏。”我對喝酒的立場,一直很堅定,可還是免不了尷尬,兩個人在封閉的包間裏,勾肩搭背著吃飯的尷尬。不曉得過了多久,我靈機一動,轉換了話題:“對了,阿倫讓我謝謝你呢,說那天幸好你借了錢給他,不然可能報不上那個考研班呢,現在考研還挺熱的。”
“還有啊,你知道嗎,阿倫為了專心考研,很可能辭職不上班了。”說著說著,老班長果然有了些變化,他的手漸漸的鬆了,最後又拍了拍我,象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然後把手收了回去。看樣子,他還沒有喝得太醉,至少聽到阿倫的名字,他能清醒地記起他這個朋友,和眼前這位他朋友的女友。
原本我對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他是憑借入黨,隻紅不專而取得上研資格的,平日裏,他總是一幅很官僚的樣子,令我看不慣。那頓飯後,我更覺得他是那種隻會應酬,在飯桌上借著酒勁兒,占女孩子便宜的人了。如果讓他當了官,哪個女孩子求他辦事,不被吃了豆腐才怪呢。
雖然這樣想,卻從沒和阿倫說過,我不想挑撥他們的關係,阿倫一直覺得他是個好哥們兒的。可是,不是都說,朋友妻不可欺嗎?算我倒黴,就當那天,他隻是酒後失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