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
零落成泥碾作塵， 隻有香如故。
如約而至的秋季學期開學了！曾經安靜的係裏又像以往那樣大張旗鼓地熱鬧起來。電腦室， 複印室， 係活動室， 電梯，圖書館 來往哪哪都是人。 中午吃飯的大軍因為新同學加入而愈發壯大， 如果熱飯不及時都快找不到一張空白椅子可以坐在長方桌上一起吃了。
宋瑾和陳洋那種眼神的近距離感好像就一直變不回暑假前。 唯一的隻是中午大飯桌上經常會開幾個討論群體， 各說各話，注意他們的人似乎不多。
陳洋還是會經常多帶些好菜， 打開飯盒讓朋友們挖一勺， 遞到宋瑾麵前的時候， 她不再拒絕， 笑笑地照辦。 有時候陳洋抬一下下巴， 望著她說， “嚐那麽少， 都沒嚐出味道來， 再拿一勺吧？ 要不我也嚐嚐你的菜！” 這樣他就名正言順把他的菜撥點到她飯盒， 再從她的飯盒裏挖兩勺。 交換飯菜吃大概就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舉動了。
宋瑾還是經常午飯後在係活動室看看乒乓球賽。 打球的人多， 有時候看半天才輪到陳洋上場，等球的時候他偶爾會坐到沙發這邊來， 聊聊他們一起修的課做的作業， 除此以外好像就再沒有單獨一起的機會， 連聊點私人話題的機會都沒有。
轉眼到了九月中， 方瑜的生日是個周三。 紀曉峰在飯桌上邀請幾個熟識的朋友放了學去方瑜她們公寓吃pizza和蛋糕給方瑜過生日。他已經正式轉正為“熱戀男友”，周末和方瑜安排了私人活動， 但是方瑜生日當天他還是不想平平淡淡打發， 就叫了熟悉的幾個人去吃飯打牌慶祝一下。
宋瑾一看是個Short Notice, 想著怎麽通知達明。 平日裏她跟他說點什麽事， 他都是不耐煩的樣子“別跟我說那麽多， 記不住，給我calendar上發個invitation比什麽都強”，自恃跟總理一樣忙。
於是宋瑾就按照小秘書的風格發一個meeting invitation，告知達明自己當晚參加方瑜的生日party， 不回家吃飯也不知道幾點到家。 這樣倒好， 郵件發出去有據可查，即使沒有接到邀請回複她也算匯報過了， 自己該幹嘛幹嘛。
宋瑾下午在辦公室裏拖了一會兒，到吃飯時間走去方瑜的公寓。 方瑜最近因為愛情的滋潤， 滿麵春風一臉桃花，愈發顯得唇紅齒白美豔不可方物，身穿一條水藍的裙子， 頭戴Party City那種壽星專用的皇冠， 看上去真是妥妥的美公主。
紀曉峰在邊上忙前忙後pick up pizza， 分發飲料， 還買了一張卡讓來慶生的朋友們每人在上麵寫一句話給方瑜。紀曉峰平時愛出頭，拽拽的一個人，對方瑜這樣鞍前馬後的上心， 真是談戀愛的人都跟夠著了一個不認識的自己似的，多少改頭換麵。
大家借著這個機會吃pizza喝可樂聊天， 年輕人快樂的嘰嘰喳喳總能找到很多話題。 宋瑾看到陳洋就在不遠處， 和他的兩個老相識校友， 紀曉峰和林凱聊得正歡，那倆都是火眼金睛係的，她連眼睛亂瞟都不敢， 隻敢拉著蕭潛站在一旁私聊。 方瑜站在紀曉峰和蕭潛中間， 時不時“跨群”說幾句。
方瑜問宋瑾， “我看到你家帥鍋老公在我們係裏上了好幾門課啊！現在也算是自己人了，你今天應該把他帶來的啊！”
宋瑾拿不準蕭潛有沒有把她和達明冰山似的狀況通報給室友， 她也不想在喜慶的生日會上提這麽掃興的話題， 隻好打了個圓場， “他的資助還在原來係裏和老板那邊， 還不是一樣忙的跟陀螺， 估計就算我拉他也不會來的。 ”
“你家老公也太沒有。。。存在感了！”方瑜眨眨眼睛說。
宋瑾訕訕地回答， “哪兒都跟你和紀曉峰現在似的， 形影不離的火熱戀愛中？“， 她羨慕地看著方瑜， “你們就好好享受吧！”
那邊紀曉峰已經敲了幾下飯盆， 想引起大家注意， 等人們安靜下來， 他像男主人一樣大大方方地說， “今天謝謝大家來啊！特別還是臨時通知的。 我和方瑜都不是高調的人， 但今天是方瑜的24歲生日， 本命年， 意義不一樣， 臨時還是決定搞了這麽個儀式。 方瑜像她的名字一樣， 是一塊美玉， 能遇見她，我。。。隻有感到幸運的份兒， 希望她二十四歲及其以後人生每一個生日都能常相伴！“ 他接著把剛才那個大家簽過名寫過字的生日賀卡遞到方瑜手上， ”大家臨時給你寫的生日祝詞， 謝謝大家！“
Wow~ 四兩撥千斤， 那邊方瑜紅撲撲的小臉， 眼裏已經含著半滴淚， 都快滾出來了， 她嬌羞地望著紀曉峰， 嗔了他一句， “你怎麽這麽。。。。羅嗦的。。。“
那邊紀曉峰的同屋林凱已經開始起哄地叫開了， “哇塞，火熱的長情表白啊！親一個， 親一個！“
“哈哈哈哈！“大家開始哄笑起來。。。。
哄笑中， 紀曉峰真的飛速在方瑜臉上親了一口， 然後說， “好了好了， 被你們捉弄完了， 這下可以唱歌了吧？ “
接下來大家唱生日歌， 方瑜許願， 吹蠟燭， 切蛋糕，照相。 方瑜許願的時候紀曉峰就在她身後雙手撫肩； 吹蠟燭的時候紀曉峰拉著她的胳膊， 好像怕她探身不留神把臉蹭到蠟燭上； 切蛋糕的時候是更是握著方瑜拿蛋糕長刀的手， 做了好幾個凹造型留影， 倆人親密到快成連體嬰， 這樣甜蜜的場景真是看得人都想戀愛了。
宋瑾忍不住瞟一眼陳洋， 他似乎經常站在她抬眼就可以見到的地方。 她望向他的時候，他好像很容易獲得感應， 眼光也越過蛋糕落在她臉上， 他們目光相觸的時候好像都會情不自禁地微微笑笑， 那種感覺就好像眼神是某種感光開關一樣， 掃一下就會打開臉上細微的笑肌， 然後有微風拂麵， 心上花開的感覺。
宋瑾心不在焉端著盤子， 最後還是在眼光對視的陣仗中敗下來，埋頭吃蛋糕。 她不自覺數了一下在場的人， 竟然是妥妥的四男四女湊成雙數， 除了蕭潛公寓的三個室友， 就她一個女生， 四個男生則是方瑜的男友紀曉峰， 蕭潛的追求者林凱， 趙嘉婧的準男友老朱今天估計上班趕不過來， 他們就把公寓樓上的一個男生魏群拉來了， 魏群是蕭潛他們宿舍三個女生的校友， 原先在國內就認識她們， 再就是紀曉峰和林凱的校友陳洋了。 這樣的情形讓她忽然感覺有點緊張， 她簡直覺得紀曉峰這個“火眼金睛“係的這麽邀請和安排是不是故意的， 唉， 什麽叫做賊心虛啊。
酒足飯飽大家說不打會兒牌不過癮， 但是今天是禮拜三， 就象征性玩兒一盤算了， 還沒開盤， 紀曉峰就已經像領導一樣安排上了，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趙嘉婧說， “今兒老朱沒來， 你要不要就歇一天？ 不然的話到時候收不住， 我們明兒都別上課了！“ 趙嘉婧的牌癮特別大， 她勁兒上來了沒人陪打那是要跟你絕交的， 今天那個一物降一物的老朱同學不在， 沒人坐陣， 紀曉峰估計也有點逗她的意思。
趙嘉婧翻翻白眼， “誰說我收不住了？ 我沒醉！“ 她開玩笑說。 一般說”沒醉“的人都醉的夠嗆， 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紀曉峰接著掛出一個胡蘿卜繼續勸， “周末我們陪你熬夜啊！今兒是真不行。 你到時候收不住，猛虎下山的，把我們都吃了的架勢， 我們一桌子人還不夠你吃的。。。“ 趙嘉婧的牌癮大概跟毒癮差不多， 發作起來據說很嚇人。
趙嘉婧不滿， 但也沒反駁， 她氣鼓鼓地看到旁邊那個男生魏群，退了一步說， “哼！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走， 魏群! 你陪我打DOTA 去!”
那個魏群是個遊戲迷， 一聽說DOTA換牌局， 立時就跟著趙嘉婧跑了。
剩下六個人拿出三副牌， 開始打120分的升級。 方瑜和紀曉峰綁定一撥， 蕭潛和林凱綁定， 宋瑾是蕭潛的閨蜜， 就自然分到了一起， 陳洋變成了紀曉峰一撥的。
紀曉峰， 陳洋和林凱都是原先K大一個係的，而且他們那個係人人都打橋牌， 水平比較高，陳洋和紀曉峰一撥， 宋瑾這邊三個人的牌也一般般，很快就顯示出了頹勢。
終於有一盤來了好牌， 宋瑾看到手裏有個雙王， 一個順子， 還有個三張炸彈簡直喜眯了。 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牌出掉之後， 想用三炸逃走，結果趕上了生瑜生亮的尷尬， 被方瑜一個更大的三炸摁住了。 宋瑾隻好用雙小王鋌而走險， 再走不掉那個順子就徹底押在手上死翹翹了。
牌麵上一個大王都沒出， 但是宋瑾竟然就這麽走掉了， 甩手把順子一出， 五張扣底， 大贏了一局。
大家翻出牌來亮相的時候， 紀曉峰一眼看到陳洋手裏有兩張大王， 臉都氣變色了， “你， 你有雙大王不出！你留著燉湯啊！”
陳洋瞟了宋瑾一眼， 心虛地說， “我還有個小王呢， 這不是留著想湊個順子， 結果沒想到對家是五張順， 啥也沒摁住啊！“
紀曉峰半信半疑地看著陳洋， 還是兩眼冒火， “你這出的叫什麽臭牌！我就知道有人有倆大王，氣死我了， 把你送給對家算了！ “
“這個樣子簡直沒法打啊! 散會！“ 說罷紀曉峰站起來直接從牌桌上走了。 方瑜出來打圓場說， ”紀曉峰那個脾氣你們知道的， 來的快去的快，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啊。今天也好早點結束回家， 明天還得上課呢！“
宋瑾覺得臉上都掛不住了， 怯生生地看著“闖禍“的陳洋。
他安慰地說， “沒事的， 紀曉峰一會兒就被哄回來了。 “他對蕭潛和方瑜說， ”謝謝他組織啊， 還有你們的蛋糕！我們。。。先走了？ “
林凱笑著對方瑜點點頭， “今天就有勞你安慰他了， 早知道不打牌了， 整的你的生日虎頭蛇尾。 ”
方瑜笑嗬嗬地說， “沒事沒事， 打個牌嘛， 紀曉峰小孩兒似的。 ”她看上去好像對搞定紀曉峰信心滿滿。 大家也就放了點心。
從公寓走出啦，林凱對陳洋說， “早上我搭曉峰的車來的， 看樣子他今天會留宿了， 你捎我回去？ “
陳洋點點頭， 對宋瑾說， “我把你倆都送回去。 “
倆人跟著陳洋上了他的JEEP, 熟悉的車， 熟悉的人，隻是宋瑾忽然一下坐在了後座， 都感覺有點不習慣了。
她假公濟私地說， “那什麽， 陳洋你先把林凱送回去吧， 正好順路他比較近， 我也坐在後麵進出不便。 “陳洋表示讚同。
結果林凱是個老好人， 非說不行， 要把女士先送回家， 再繞去他家， 反正都不遠， 再說他和陳洋是老熟人了， 按照親疏關係也應該先把“客人”送走， 再送熟人。
宋瑾心裏哀歎了半天， 堵到胸口。 本來她很想問問陳洋打牌闖禍是不是故意給她放水的， 這下連問的機會都沒了， 鬱悶地縮坐在後麵。
一會兒林凱在前麵就在哀歎起自己形單影隻來， “紀曉峰現在一周好幾天都在方瑜那裏投宿， 眼看快成倒插門了。 梁望也走了， 我們招了個新同屋， 也是國內K大的， 比我們低兩級， 還沒熟起來。 暑假的好日子不在啊！我現在是沒吃沒喝沒蹭車的， 最近車有點毛病， 在修理廠還沒出來。 ”
陳洋笑著說， “趕快找個女朋友唄！還沒搞定？”
林凱回過頭來看著宋瑾， 說， “哎， 宋瑾， 你是蕭潛的閨蜜， 你給我支兩招兒， 蕭潛喜歡什麽， 透點內線消息唄。。。”
宋瑾知道最近蕭潛正在為走了的梁望情緒低落呢， 梁望走的時候邀請蕭潛陪他一起開車到三藩， 到之後蕭潛再一個人飛回來。 當時她挺猶豫的， 來問過宋瑾要不要去。
宋瑾聽了嚇一跳， “兩千多英裏？ 要開整整三天吧？ 白天黑夜的， 晚上你們。。。住哪裏？ 好奇怪， 你們。。。不是還沒談上嗎？ 我以為他已經死心了。 ”
蕭潛說， “我也以為呢。 沒準這次三天的trips過去， 就談上了？ ”
宋瑾問， “你想去嗎？ ”
蕭潛心動地說， “是。。。挺有誘惑力的。。。所以來問你呢。 ”
宋瑾思忖了很久才對她說，“我要是你這個年紀， 也會覺得很想去的， 開車都要三十幾個小時， 白天晚上的， 感覺好像不談上也會發生點什麽。 以我現在的資曆再來看， 你別生氣啊， 我覺得和他問你畢業後要不要搬去矽穀一樣， 感覺他在fishing， 就看你上不上鉤了， 知道你挺動心的。 從他夏天和你的接觸， 我並不覺得他是the right person for you。 他和達明的風格有點像， 就看誰是那個easy catch，and he doesn’t have much to lose。開這麽遠， 不管是路上的安全還是別的， 他是有個副駕駛女伴兒了， 我怎麽覺得這個要求很唐突呢？ ”
宋瑾最後說， “當然最後還是看你自己的感覺了， 不知道為什麽， 作為閨蜜， 特想拉住你。”
蕭潛最後還是回絕了梁望。 情緒低落了一陣， 但是somehow她和宋瑾的想法差不多。 梁望去到矽穀寫過一個郵件來， 然後從此失去了聯係。
宋瑾覺得蕭潛就算和林凱也比梁望強， 當然她也聽蕭潛說過為什麽對林凱不來電， 不知道該怎麽撮合他們。
宋瑾想了想， 開始問林凱， “蕭潛應該還是喜歡有點個性的男生吧？ 你先說說你。。。為什麽選她呢？ ”
林凱說， “還不是長相性格能力各方麵都不錯唄， 我們也到這個歲數了， 互相照顧著過日子。。。” 宋瑾知道林凱以前在國內談過女朋友， 大概過了那個浪漫的心情和年紀。
宋瑾還沒說話， 陳洋就插話進來， “林凱啊， 你這話對我們說說還行， 這要是和小姑娘說出去， 人家答應你才怪。 ”
宋瑾也笑了， “就是啊！你這觀點聽著跟大齡青年似的！這麽不挑食的， 感覺街上拉一個就能娶回家， 人家女生談個戀愛， 總要感到自己在對方眼裏有點獨特之處吧？ “
林凱嘟嘟囔囔地說， “你們女生真是挑剔， 百依百順吧， 嫌沒個性；酷哥吧， 又嫌沒情趣。。。“
宋瑾心裏想著， 林凱和梁望對蕭潛來說還真是spectrum上的兩極， 一個太挑戰夠不上， 另一個又太沒挑戰， 讓人沒興趣了。
正想著， 林凱問她， “好吧， 你說說， 你家老公當時是用什麽把你釣上的？ “
宋瑾想也沒想說，“帥唄！” 說完自己都覺得淺薄到可笑的地步， 想著再找點什麽別的理由。 “我們那會兒還在中學， 大部分人都如臨大敵地做題目， 達明一天過的， 沒心沒肝的講笑話， 我們坐同桌， 老被逗笑， 那會兒才十六歲。。。誰知道會因為什麽掉進去， 我現在對這樣沒心沒肝的空心人， 特別煩惱。 看來真是我變了， 怨不得人家。 ”
林凱轉過頭對陳洋說， “陳洋的青梅竹馬我比較清楚了， 陳洋你就是你老婆能遇到的人當中最好的了， 又是學霸， 脾氣好還顧家。。。”
陳洋低調謙虛地說， “其實我老婆中專的同學也有自己做點生意發家的呢，她原先工作的那個高爾夫球場就是同學搞起來的， 不比出國差啊。 總之吧， 兩個人選對了就是互相成全， 沒選對真有可能就互相耽誤了。。。”
宋瑾心有戚戚地說， “其實吧， 年輕的時候， 真是盲區一大把，很有可能會出現，選誰都是錯的結果，這麽想想就釋然了。 ”
陳洋好像聽懂了她的話， 馬上接話說， “這是真的， 就看你怎麽和選的那個人一起， 把日子過成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林凱看他倆越說越玄乎， 回味著， “選誰都是錯。。。“ 然後問了一句， “你們過成想要的生活了嗎？ “
陳洋立刻回答， “沒有。。。真慚愧”
宋瑾也哈哈大笑， “我也沒有。 We’re all flawed human beings” 感覺車裏的一場”單身取經會“一不留神就成了已婚人士啪啪打臉會。
林凱很困惑地看著他倆， “我聽了半天， 你倆都青梅竹馬地，聽著很美，感情還不如我這樣的大齡青年靠譜呢！“
說話間已經到了宋瑾家， 宋瑾一邊從後座爬出來， 一邊說， “你說太對了！我們十六七八歲談上的， 真不如你二十七八歲的靠譜！ 我們已經被枷鎖套住了， 你還大把的機會，加油吧！“ 說完跳下了車， 和他們告別。
。。。。。。。
第二天吃午飯的時候， 飯桌上看到紀曉峰和陳洋又像正常那樣說笑了， 宋瑾私下問問方瑜昨晚紀曉峰後來沒再生氣吧，方瑜信心滿滿地說， “他敢嗎？ 那可是我生日當天， 他快活著呢。。。”
宋瑾覺得還是有必要跟陳洋溝通下。 吃完飯的時候她叫住了他， “陳洋， 你等等， 我有點事問你。 ”
等到大家都從飯桌上散去，就剩他倆，宋瑾說，“你。。。你昨天打牌幹嘛呀， 放那麽大水， 別說紀曉峰生氣， 我都覺得沒臉了。。。。”
陳洋看看她， 似笑非笑的， 好像在琢磨她是不是真生氣了, 慢吞吞地說， “以後你和我一邊兒就沒事了！我罩著你。 ”
“你。。。“宋瑾說， ”打牌就打牌嘛。。。得按規矩來啊！“
“我看你好不容易拿了一副好牌， 下不了手唄。。。“
宋瑾對著陳洋搖頭， “你太沒原則了。。。“
陳洋囁嚅地說， “下次你跳到我這撥， 就皆大歡喜了。“
宋瑾剛想說由不得她呢， 但是看看陳洋的臉， 不知怎麽就改成了乖乖的一句， “好吧“
陳洋問， “你找我， 就問這事兒？ “
宋瑾笑笑地問， “你還想讓我問什麽？ “
陳洋挪開了目光， 慢慢收回來， 問她， “你注冊上Career Service的麵試培訓嗎？ “
“注上了。 “
“還有麵試報上名了嗎？“那個麵試要攢夠一定積分才能注得上。
宋瑾回答， “也報上了， 一個通訊公司的編程職位。 我以前是學EE的， 這個可能和背景比較相近。你呢？ “
“我也報上了， 是個financial analysis公司。 “這個和他的前專業也比較接近。 陳洋接著問， ”你會離開C城嗎？
宋瑾知道他在問她先前說過的， 找工作的時候可能會離開C城， 就自然和達明分手了。 她說， “應該還是會在C城吧， 附近沒有什麽更好找工作的地方了， 我也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城市。 “
“那就好。。。“他忽然抬眼問， ”你。。。別的還好嗎？“
宋瑾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能好到哪裏去呢。 她躲閃著他的眼睛， “忙的時候， 還行吧。 “
然後就聽到陳洋說， “我也是， 一個人晚上在家的時候， 很難挨。“他看著她的眼睛， 慢慢說， ”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的感覺“
淚水一下就潮濕了宋瑾的眼眶， 她迅速地擦掉。 看到周圍沒人， 握了一下他放在桌上的手又很快鬆開， “你告訴我要好好的啊， 你也要好好的， 別真把自己搞病了， 嗯？ “
陳洋回握了她的手說， “每次看見你就又覺得好點了。。。。不知道這樣的感覺什麽時候才會改變， 也許一直就這樣了， 變成慢性病。 “
宋瑾盡力笑著說， “什麽呀， 你年紀輕輕的。。。就開始慢性病！”
陳洋也笑著說， “就是年紀輕的時候才會落下病根， 到老了再來這麽一回， 我直接病死算了。 ”
兩個人大概因為笑了幾聲， 那種傷感沉重的氣氛好像也被抬升了一些， 宋瑾聽到走廊裏開始有人聲， 大概要走進這間Cafeteria了。
她準備站起身來， 說， “你才不能死呢！要等到我死之後！”
“為什麽呀！” 陳洋問，
宋瑾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他微蹙的額頭中間，說， “因為你是哥哥啊！你要罩著我。。。”
。。。。。。。。
那個夏天之後的秋天好像就這麽清醒而恍惚地過著。
宋瑾還是經常去BBS上他們常出現的聊天室， 隻是飯桌上的熟人們也在那裏， 大家如往常一樣七嘴八舌地交換信息， 八卦聊天。 宋瑾進去有時並不想說話， 隻看看陳洋的頭像， 她最想做的其實就是聊天室的那頭隻有他一個人， 那個忙碌更新的屏幕她隻想全部清空， 把每一行都寫下I love you and miss you. 有時候一個人想說的不能說， 就什麽也不想說了。
有一天她看著陳洋的頭像不知覺點進去， 看到他的簽名檔已經換了， 是秋風詞裏的一句。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無限寂寥。
她沒有勇氣去問他後麵的一句“早知如此絆人心”他會不會後悔“何如當初莫相識”。 在她， 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她翻出那個“刻心骨”的石刻， 拿來一個大大的白紙， 用鉛筆在上麵畫了一顆很大的心， 中間有鋸齒一樣裂開的縫， 然後以兩瓣裂開的心為邊界， 一個一個蓋滿了紅色的章印， 章子蓋的沒什麽章法， 互相重疊羅列， 沿著邊界到中心， 密密麻麻很多層， 直到遠遠看去好像是網狀編織的一顆broken heart。 她知道聰明的他應該一看便知心型裏的網， 全是他親手刻製的石章印組成的。
然後她找來一張漆漆黑暗中， 一束亮光從天而降的照片， 打出來， 把那個紅色破碎的心剪下來，貼在黑色的背景上。 那束光亮像一把利劍， 直指紅心裂開的縫隙。
整個畫麵， 遠遠看去， 竟像一隻黑色背景下有著光亮果柄的心型蘋果。
宋瑾照了照片， 上載成她簽名檔， 附上了一句她喜歡的歌詞引申，“心碎的地方， 好像一個巨大的裂縫， 但是如果沒有裂縫， 光怎麽照的進來呢。 ”
（全文完）
最後， 送給大家一首"紫霞“和”至尊寶“蕩氣回腸的對唱，謝謝一路跟讀跟帖。
兩首歌都出自悟空的故事， 《紫》來自電影《悟空傳》唱的是紫霞送別悟空萬般不舍，
《一生所愛》來自電影《月光寶盒》， 哀傷悠遠。
哈哈好幾天前貼的。 周三吧。 你可以按小說名搜索一下。
真的啊！謝謝喜歡！ 我也喜歡寫平凡小故事。 評論算是”夾帶私貨“。。。LOL 寫著寫著就會塞點
也特別喜歡你那些評論性的文字。
謝謝！嗬嗬， 還是一氣看完過癮吧？ 看到你說的”四十二歲是最好的年齡“真的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