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鬱邱開著車，帶Pia一路轉到三環，上四環，出五環，來到他在北京郊外的別墅附近的一個小巧的辦公樓。
Pia下了車，立刻感覺出這裏的不同：空氣清新很多，居然還聽得到鳥鳴。
“怎麽樣？是不是和美國郊外有點兒類似？”鬱邱笑著問。“好多人現在喜歡擠到東邊兒，什麽三裏屯兒啊，望京啊......其實我還是喜歡西北，上風上水啊，又靠著龍脈。風水寶地，人傑地靈。”
“怎麽聽著你像是在賣地產啊？”Pia被逗樂了。“這是哪兒啊？我現在對北京一點兒方向感都沒有。”
“怕我把你給賣啦？”鬱邱看著Pia迷迷糊糊地四處張望，就覺得有趣。“嘿嘿，你小時候去過香山看楓葉嗎？”
“去過啊。這兒離香山近嗎？”
“不太遠了。我特別喜歡植物園，老自己過去走走。那裏的四季最誠實。我這兒旁邊不遠還有一個藥用植物園。也挺有意思的。”
“藥用植物？中草藥？”Pia回過頭來，睜大了好奇的眼睛。
“是，也不全是。我們這次做新加坡的項目，就是希望以可食用、可入藥的觀賞植物為主打。你說說看，什麽花兒是能吃的。”鬱邱打開辦公室的門，讓Pia進去。
“啊......玫瑰？Hibiscus？茉莉？櫻花？對了，姥姥拿南瓜花油炸了吃，很好吃。還有就是小時候吃槐樹花。”
看著Pia興致勃勃，鬱邱很開心。他打開室內的燈，領Pia走到後麵一間挺大的房間。“來，看看我們的圖片。”
Pia一看，滿牆的花卉圖片，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很多她叫不出名字，也有相當一部分她隻知道英文名字或者中文名字。
鬱邱隨便指著圖片說：“這是佛手花、夏蘭、扶桑，就是你說的Hibiscus的一種，噢，這個是朱槿、曼陀羅、魚腥草，馬齒莧。這裏是可以入藥的絞股藍、枸杞、月見草......”
“太厲害了！你們已經做了很多功課了呀。都是適合新加坡水土的嗎？”
“一部分可以。這些是前期收集的資料。怎麽樣？有趣嗎？”
“嗯。你們的設計概念是什麽？”Pia認真地問道。
“花落的聲音。突出一個靜字。我出的概念，你覺得呢？”
“嗯，很詩意。我不了解你們的客戶，不好評論。聽起來設計上會有很多流動靈活的線條。還有就是零散隨意的感覺......嗯，說好聽的就是飄逸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Pia很放鬆，想到啥就隨口說出來了。
沒想到，她的話讓鬱邱怔住了。他向來對自己的設計概念很有信心的。可是Pia的第一感覺“零散隨意”卻不是自己希望的效果。
Pia偷偷看了一眼愣在那裏的鬱邱，有點心虛也有些虛心地說：“我就是瞎說啊。那個......你是前輩，嘿嘿。”
鬱邱回過神兒來，笑了：“聽著我七老八十了似的。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走，去我辦公室喝茶。”
這間辦公室比起城裏的那間要樸素低調很多。本木色的家具有點做舊的處理，配上藤編的飾品和綠植，色調清雅簡潔，看似波瀾不驚。可是，Pia能看出來其中的城府和心機-----每個東西無論是形狀、大小還是擺放的位置角度，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低調的奢華”，是這個意思吧？Pia在心裏問自己。
“坐吧。我今天給你做鮮花茶。”鬱邱在裏麵的一個小房間鼓搗了一陣子，端出來飄著漂亮花朵的兩杯茶。
“真好看，我知道這個Pansy可以吃。在美國經常放在色拉上的。”Pia喝了一口茶，點頭稱讚。
“皮皮魯，咱們說正事兒。你考慮好沒有？來這兒上班？拋開辦公室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事關係，專心搞設計？”
Pia琢磨了一下，說：“其實公司裏真的沒什麽人事關係讓我困擾的。這裏當然不錯，可是我家離得太遠了啊。”
“你說的沒錯。有我在，公司沒誰敢跟你叫板的。這裏嘛，就三個年輕設計師。我們不做施工，隻做設計。需要技術支持的話那邊可以提供。至於你通勤的問題，我也想好了，可以派車接送你。就這麽簡單。”鬱邱接著喝茶的機會，偷偷觀察Pia的神色。他看到了猶豫，那就是有希望。
“嗯，我想想。”Pia低頭喝茶，看著被子裏漂浮的花朵，忽然說：“我覺得你的設計概念如果是‘花開的聲音’也不錯。那種格局就是比較規整對稱，有層次感和向心性的布局。不知道你們的客戶會喜歡哪個。”
鬱邱心裏一驚：這個小丫頭太有趣。 作為老板，作為朋友，都覺得驚豔。那麽作為一個男人呢？他看著Pia，有點恍惚。她那麽單純幹淨，倒是讓自己有些退卻了。
晚上Pia回到家，發現姥姥還沒睡，似乎剛剛打好電話，鼻子上架著老花鏡，手裏翻看著小小的通訊錄。
“姥姥，我回來了。怎麽還沒睡覺啊？”Pia一邊換鞋一邊問。
“噢，小雅，你回來得正好。有事兒找你商量。”姥姥說。“我在大院兒裏的房子不是一直租給別人了嘛，今天他們說要搬走了。我就琢磨著，是不是不租了。”
“不租了？為啥啊？”
姥姥歎了口氣，摸挲著膝蓋，說：“我想搬回去。我是說，都搬回去住。想給你媽換個環境。”
Pia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姥姥繼續說：“我看你媽媽心結太重。這裏都是她以前的朋友，認識你爸。她現在都不跟他們交往了。可是她老這樣窩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啊。我就想著回到大院兒，我們那兒的劉阿姨說有好幾個孩子在找英文家教。我就想你媽媽可以教啊。給她找點事情做。”
“姥姥，你 真厲害。”Pia說著就坐在姥姥身邊，和她擠在一起靠著。
“你舉手讚成啦？”姥姥拍了拍Pia的臉笑道。
“嗯。可是這裏的房子呢？出租嗎？”
“小雅，姥姥問你，是不是在北京就定下來了？還惦記著回美國嗎？”
Pia一時沒有答案。她想回去嗎？目前來講，北京有工作，有自己的家人，美國呢？有什麽？
可是，北京的工作似乎就是因為鬱邱，如果沒有他，自己能行嗎？回到美國，就不一定能做設計了。可是......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她還有一個放在腦後時不時硌著她的“可是”？
鬱邱的WXHN讓Pia惶恐。他這算是怎麽回事？而自己的態度呢？如果不能回應一句WYXHN，那麽自己算不算利用了人家的感情？鬱邱是個商人，一個精明的商人，他一定是會計算得失的。
“小雅？”姥姥碰了碰她，說：“發什麽傻？
“啊？我也不知道。我才在北京沒多久呢。”Pia小聲說。
“我的想法是，如果你一定要回美國的話，就把現在這套房子賣了，在美國給你買一個住。你爸爸去了舊金山，你媽死也不會去那邊住的。她就跟我住好了。”姥姥說。
Pia很驚訝，她不明白中國家長為啥這麽急著給小輩買房子。她很多朋友都沒自己的房子啊。“姥姥，我就算是回美國，也可以租房子啊。你們可以把這裏出租了。或者給我媽換個地方。我覺得媽媽穩定下來以後，還是要獨立生活的。”
她沒說出口的是，她覺得媽媽這一輩子總是依附於別人，從前依附於家長，結婚之後又依附於丈夫。姥姥個性強，會什麽事情都替媽媽做主。而且媽媽婚姻失敗，不能完全說是當初的選擇錯誤。人是會變的，而這變化裏，有沒有一點點媽媽的責任？
但是Pia不舍得這麽想媽媽。是爸爸和那個劉巧兮最壞。不過，媽媽難道後半輩子就打算一個人過了嗎？在媽媽下一次的選擇當中，姥姥的意見會占多大的比重？會不會姥姥總是拿當初反對媽媽找爸爸來說事兒？
“你媽媽就是性子太軟，我現在都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生活。以後得好好把把關。當初要是她聽我的話......”
果不其然！Pia靈機一動，摟著姥姥撒嬌道：“那就沒有我啦，姥姥。”
姥姥拍拍外孫女的手，歎了口氣：“唉，你可是要吸取你媽媽的教訓。找對象可是人生大事。我看小邱這個同誌就不錯......”
本來Pia有點要逆反的，可是聽到“同誌”這個詞，憋不住大笑起來。“還同誌？他幹的是哪門子革命啊？姥姥，你太幽默了。”
“別打岔！我看你就安心在北京待上一年。趁機會解決個人問題再說。”
“真要搬家？”Pia坐直了問。
“你不是投票同意了嗎？你媽投不投票都無所謂了。”
“那也好。我可能會換到鬱邱另外一家公司去。在西北邊，離咱們大院兒近。”Pia對於自己潛意識裏已經做出的決定暗自吃驚。
“他還有一個公司？真的是很能幹啊。這真是天意。希望你好好輔助他。”
“姥姥，說的好像他是個皇帝一樣。是他求我好吧？你的外孫女有本事呢。”Pia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那是人家禮賢下士。”
“姥姥，我反對。這一上來就不平等了。”
“本來你就是打工的，有平等嗎？隻要是你們倆相處能平等就好。我是說生活上啊。好了，我要去睡覺了，你也不要熬夜。”
“好，晚安姥姥！”Pia一邊回房間，一邊想著姥姥的話。和鬱邱在一起，真的能“平等”嗎？
剛在桌前坐下來，姥姥又進來了，說：“要去了解一下，小邱為啥這麽大了也沒結婚呢？我問過他，不是離婚的……”
“姥姥，你別操心了，睡覺吧！”
Pia這時候，開始想回美國了。自從開始在北京生活，她就覺得自己喪失了一個成年人的很多自由。
MSN上有Dusty和Chris的留言。Pia忽然就起了叛逃的心。雖然她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去的，媽媽和姥姥還需要自己，可是她真的想自己完全獨立地生活一段時間。她覺得那會是人生不該跳過去的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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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高妹你算被小費給“廢”了，整天不離口。哈哈，這是可可的成功！
謝謝菲菲！半夜來跟你擠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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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博客裏又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