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場近半個小時的交涉無果而終,邵凡走出大樓迎著外麵的陽光卻覺得格外暖融,他輕輕舒了口氣,率領北路軍向前立即開拔。
按照原定的計劃,在到達最後的內城區前,北路軍將分為三路作戰,一路的進攻方向是東龍門,一路的目標是南玄門,另一路前往城西的淩雀門。
為此邵凡和雷霆及秦緋月等人簡單商議了一番,分析了內城三座城門的駐防情況——東龍門由斬空鎮守,淩雀門由巡天鎮守,剩下的南玄門則應該駐守著黑衣校督小隊和其他一些精英特別小隊,這將是由慕名和秦緋月率領的北路軍主力部隊進攻的方向,而邵凡和雷霆,則將按照之前的部署,各自單獨挑戰“巡天”和“斬空”這兩位統領校督。
作戰方案既已擬定,邵凡和雷霆便迅速脫離了大部隊,從左右兩路分別向內城區東西兩座城門悄然靠近。
而剩下的北路軍主力,在慕名和秦緋月的率領下,步步為營的由南向北推進著。兵鋒所至,一路上各個街區的零星抵抗被迅速清除,各防禦據點的重型火炮也被紛紛收繳而來,加上之前倒戈的衛戍部隊以及從內務軍繳獲的重型火力,北路軍的重武器戰力已然頗具規模,為最後的進攻全力準備著。
當恢弘高聳的南玄門遙遙在望,佇立在高處的慕名隨即對身後的北路軍下令,所有重型進攻火力全部集結一字排開,剩下的衛戍部隊分散開來由左右兩側掩護前進,前方街區的各個高處構築起數個防空據點,然後由藍鄢釋放煙幕將周圍的地麵區域完全籠罩,同時立即出動幻身型改造人小隊朝南玄門靠近,負責尋找城防的薄弱之處並引導炮火的攻擊。
此時的邵凡正在城市無盡的鋼鐵叢林間一路向東穿梭飛躍著,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震天的轟響,隨後接連不斷、響徹雲霄,讓他感到連四周的空氣、腳下的大地都震顫不已。他躍至高處轉身望去,隻見遠方火光連連、硝煙彌漫……他知道北路軍對南玄門的進攻已經開始,陣陣炮火不斷在南玄門附近猛烈炸開,有的擊中了城牆,卻隻仿佛撓癢癢,有的擊中了城牆上空的防護罩,卻如同以卵擊石隻漾起一圈圈轉瞬消逝的淡淡紅光……見此情景邵凡明白自己必須加快腳步了,若是不能迅速突破內城的防禦,局勢極可能會因陷入消耗而大為不利。
隨著越來越接近東龍門附近,邵凡發現周圍越來越闃無人跡,四下看不到一個哪怕躲在家裏朝窗外張望的居民,連之前零星散布於各街區的小股守衛都統統沒了蹤影。
除了身後逐漸遙遠的炮火聲,耳聞所及均是一片靜寂,這靜寂仿佛透著陰森和不詳,令邵凡心中的壓力不由與時俱增。
當穿過一片高樓聳立的商業區,傳說中的東龍門終於巍然屹立在邵凡前方。這是一座數十層樓之高的龐大建築,左右兩扇巨大的城門上盤桓著華麗的巨型龍紋雕飾,和兩側高大的城牆渾然一體,看起來固若金湯、堅不可破。
正對著城門的是條寬廣的東西大道,兩側高高的路燈均是手持長戟的古代武士雕塑樣式,直直望去仿佛將軍帳前一字排開的儀仗,充滿了無盡的威嚴和肅殺之感。
邵凡現身於一無遮攔的大道朝東龍門緩緩走去,他沒有隱藏也不需要隱藏自己,因為此行的關鍵就是要挑釁得明目張膽,以倨傲淩人的姿態充分激起對手身為統領校督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不過話雖如此,邵凡心裏還是有些七上八下,不隻是麵前的城門太過雄偉恢弘,令人不由生出一種渺小之感,還因為他要麵對的將是實力遠超以往的最強對手,而對手的能力特點對他來說全然不知。
隨著邵凡持續接近,東龍門的上空悄然變得陰翳起來,邵凡抬眼一望,原來天空一塊飄過的陰雲遮蔽了頭頂的陽光,除此之外周圍一切如常。他定了定心神,繼續作出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勢向前走去,直到無盡的雪花倏然飄落,一陣小提琴聲穿過雪幕隨著寒風哀婉縈繞,他才萬分警覺的停下腳步,按了按脖子上掛著的吊墜盒。
小提琴的曲調聽來有些熟悉,邵凡想了想原來是Csardas的前奏,大戰在即卻擺弄這種東西,邵凡不知對方有何用意,但想起絕夢曾使出的那種操弄心神的把戲,隨即用東西把耳朵堵上遠離這種靡靡之音。
“斬空!”邵凡的聲音在城門上空陣陣回蕩著,“我沒有興趣欣賞你的演奏,是個男人就快出來和我一戰方休!”
小提琴聲隨即停止了,但雪卻還在依然執著的下著,雪幕中一個手持琴弓狀劍刃的紅色身影緩緩降落。純白而飄逸的長發,蒼白而俊秀的麵頰,在一身鮮紅的風衣映襯下猶如血染的死神降臨在邵凡前方,無聲而窒息的壓迫感令邵凡不禁稍微後退了一步。
沒等邵凡開口,對方便微微冷笑道:“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有幸聽我親自演奏一曲,你卻忙著把耳朵堵上,真是不通一點雅趣。”
“斬空!”邵凡將耳塞丟掉,故意激將對方道,“你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女人,我真不知道一會兒和你打起來怎麽下得去手。”
“看來你們的情報工作做得不怎麽樣,連這裏鎮守的是不是斬空都沒弄清就來挑釁……”
“這麽說……你是帝京大學的統領校督‘巡天’了!”邵凡心中一驚道,“你身為京州右守護,不該鎮守著淩雀門嗎?”
“部長大人為了迷惑你們,特意讓我和斬空進行了調防,不過我覺得純屬多此一舉,這裏鎮守的不管是斬空還是我,凡是來闖的都隻有死路一條。”
“這種大話我聽了太多太多,可惜最後都跟自己的遺言差不多。”
“我真欣賞你的自信,在我麵前還能如此談吐自若,不愧是反叛軍的靈魂人物。隻要把你除掉,逆反組織就會跟著灰飛煙滅。”
“隻有權勢的樹倒猢猻散一說,沒有聽說過信念會灰飛煙滅的,隻要專製暴政未除,人民的反抗就永不會停息。”
“人民?”巡天不禁輕然一笑道,“你未免太高估他們了吧,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生來就是混世者,他們隻靠自己的感官本能驅使而活,心中隻有一件事,就是尋找人世的逍遙快活、富貴享樂,他們根本就沒什麽思想,也不需要什麽思想,把這種人管製得服服帖帖,對這個世界隻有益處,何錯之有呢?”
“哼,恐怕你說的是自己吧,或者隻是你們這種享受著高官厚祿的既得利益者!說到底你們不過是一群奴才加寄生蟲,終日生活在權勢、財富和欲望的簇擁中坐井觀天,想當然的以自己醜陋的靈魂和貧瘠的思想去揣度整個世界……”
“你似乎很喜歡講道理,但今天我會讓你徹底醒悟,道理是為弱者而生的,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道理也就變得可有可無,真正的強者,從不需要和弱者講道理。”
說罷巡天眉宇冷然一橫,揚起手中的琴弓劍向邵凡衝去,邵凡也抬起狼刃斬疾衝向前,剛毅的臉上凜然無懼。
兩人的武器猛烈相撞,在雪幕中激起一陣震蕩的漣漪,隨後巡天躍至半空,手中琴弓劍揮舞出致命的弧線,無形的氣刃以破空之勢向邵凡淩厲襲來。
邵凡閃身晃過,身後的地麵留下一道深深的切痕,隨後又有更多道氣刃紛紛而來,邵凡身手敏捷的左突右閃,道道氣刃從身旁接連穿過,除了將地麵摧殘得麵目全非,還將一側的路燈雕塑攔腰斬斷。
邵凡回頭一看,驚訝於對手的遠程攻擊竟如此了得,若非密集的雪幕很容易暴露出氣刃的月牙形彈道軌跡,光憑著聲音判斷去躲閃可謂難上加難,正當他自以為找到了應對之道,隨著巡天的琴弓劍再次手起手落,雪幕中竟顯示出無數道氣刃從各個角度向他紛至襲來,邵凡隻得將狼刃斬切換至盾甲形態,抬起盾甲對來襲的氣刃迎擋招架,然而如此多的氣刃彈道卻隻是有形無實的佯攻,隻有兩道真實攻擊夾雜其間,一道有驚無險的擦著邵凡麵頰而過,一道沉沉擊中了邵凡的盾牌,將邵凡遠遠擊飛了出去。
這下邵凡有些蒙了,雪幕中那些淩厲襲來的月牙形軌跡絕不是他的幻覺,如果這些攻擊都不存在,那隻有一種可能——那些雪花的移動都是被巡天所操縱的假像,而這些自天紛紛而降的雪也極可能不是一般的雪。
帶著這種警覺,他閃轉騰挪的間隙抓起一小樶地上的積雪查看,發現本該是純白的雪花卻隱隱泛出銀色的金屬光澤。
阿爾法超合金!邵凡心下一驚,明白這意味著什麽,趕忙扔下了手中的雪。
“看來被你發現了。”巡天見狀停止了氣刃的攻擊,周圍的雪花也不再自然飄落,而是開始圍著邵凡無聲旋轉著,“剛才趁你不注意我就能以雪花切開你的喉嚨,但我孤寂了太久,實在不想等待得這麽煎熬,遇到的卻是個不堪一擊的對手。”
邵凡不屑一笑道:“那你就試試,看我站著不動你能不能切開我的喉嚨。”
巡天怒目一錚間,無盡的雪花閃爍著銳利寒光朝邵凡飛去,然而在離邵凡一尺的距離便肆虐不再、飄搖落地。
“難道是你脖子上的項鏈……”巡天似乎看出了端倪,“原來你是有備而來,是個心思縝密的高手。”
“你以為炎滅的‘燼獄空間’我是怎麽闖過來的,若不是他那些特殊金屬材質的爆破顆粒根本近不了我的身,也輪不到我來做你的對手。”
“哼。”巡天冷笑一聲,“我的‘九幽雲龕’可不是那種陰損偷襲的雕蟲小技,僅僅摧毀敵人的肉體算不了什麽,摧毀對手意誌的全麵碾壓才代表著絕對的勝利。”
說罷巡天懸於半空長發飛舞,周圍的雪花紛紛開始逆向而上往空中飄揚,東龍門上空的那片陰雲一時翻湧詭譎,徹底遮蔽了天空的陽光,營造出一片黑雲壓境的景象。
邵凡這才明白,巡天所說的“九幽雲龕”原來就是由巨量阿爾法超合金微粒匯聚而成的特殊武器,從它們能夠漂浮於空中便可知有多細微,又有多無孔不入、無所不能。
果然,重新匯聚的陰雲再次發威,不過這次眷顧邵凡的不再是美麗的雪花,而是自天而降的無盡劍雨,紛紛劍雨聚為一股巨大的劍流,挾著疾風朝邵凡呼嘯而去。
邵凡將狼刃斬的盾甲形態最大化,承受著如同天譴般無盡劍雨的猛烈衝擊。火花飛濺的不停撞擊使邵凡腳下的地麵幾乎陷裂,他強撐了一陣,擔心雙腳陷入地麵難以動彈隻得退卻躲閃。
然而當他環顧四下才發現,剛才一個個被彈落在地的劍刃竟化作密密麻麻的銀蛇,不停扭動著潮水般向他湧來。
邵凡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對方的武器可以隨心所欲的千變萬化,自己和他的武器糾纏再久也沒有意義,隻會讓自己越來越陷入被動。於是他拚命躲開劍雨的追擊和蛇群的圍堵,趁機將狼刃斬變換至戰甲形態,迎著劍流的狂風暴雨從蛇群中殺開一條血路向巡天襲去。
一條條被邵凡斬斷的銀蛇再次匯聚,形成帶刺的長長藤蔓從身後將邵凡牢牢纏住,卻被邵凡用蠻力生生掙斷。眼看邵凡就要殺至巡天下方縱跳而起,紛紛劍雨忽然調轉方向環繞在巡天周身,密不透風的將其牢牢圍起……在猶如巨大的圓形魚群湧動了一陣後,幾十個巡天從中魚躍而出,這些巡天個個都是實體,真正的巡天雖藏身之中,但邵凡卻一籌莫展,隻得與他們展開了一番車輪大戰。
一陣激戰下來,邵凡仍未尋得真正的巡天,而對方也未傷得邵凡分毫。雙方繼續戰鬥中,邵凡忽然留意到地上的蛇群和藤蔓都消失不見了,正心生疑惑,忽然腳下的地麵碎裂開來,從左右兩側豎起兩麵巨大的鐵牆將邵凡生生夾住,邵凡雙臂伸直強撐著牆壁的夾擊,幾十個巡天則趁機飛撲向前,迅速與兩麵牆壁融為了一體,形成一座密不透風的方形鐵屋將邵凡徹底禁錮。這時剩下的幾個巡天紛紛倒下,隻剩下巡天的真身站在原地,望著自己的傑作舒了口氣。
鐵屋的內部狹如棺槨,四周的牆壁卻厚如城台,置身其中的邵凡感到壓抑無比,對著四周的牆壁不停猛擊卻無法動得絲毫。不僅如此,在巡天的控製下四周的牆壁仍在緩緩合攏,似乎要將邵凡碾碎其間。
陷入絕境的邵凡隻得仰仗背上的夥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天魁巨大的身軀將鐵屋生生撐破,邵凡騎在天魁背上,朝著來不及再次以分身掩護自己的巡天疾衝而去。
巡天嘴角冷徹一揚,身形敏捷的躲過天魁的猛撲,邵凡剛撲了個空,忽然一陣冷風令他背後感到絲絲發涼,他回頭一望,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片竟重新匯聚變化成一個巨型人形模樣,而且隨著東龍門上方的烏雲不斷消失,對方的身形越來越大,直到烏雲徹底消散不見,一個凶神惡煞般手持雙斧的巨靈武士佇立在天地之間。
仰望著眼前無比高大的巨靈武士,邵凡不敢相信那片烏雲中的所有微粒竟能匯聚成如此龐大的東西,佇於巨人肩上的巡天也將身體緩緩沉入其中,這下邵凡除了和巨靈武士硬碰硬之外別無他法。
於是邵凡駕馭著天魁毫無懼色的猛衝上前,和揮舞著雙斧的巨靈武士展開了一番惡鬥。本著體型越大越是笨拙的道理,邵凡和天魁分別一上一下朝其展開攻擊,天魁利用教為敏捷的身形反複繞至巨靈武士身後一陣猛擊撕咬,邵凡則不停穿梭在巨人雙腳之間專攻下盤,當邵凡又一次凝聚所有力氣揮拳砸向巨人的腳踝,本就疲於和天魁周旋有些身形不穩的巨人竟轟然倒下,邵凡隨即躍至天魁背上俯衝而下,一陣猛烈的撞擊之後,正要繼續攻擊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巨人手中的雙斧突然飛旋襲來,邵凡雖輕鬆躲過,但耽誤了片刻之後,巨人的身軀重新化為一隻恐怖如斯的巨型蠍子,有力的雙鉗、長長的尾刺,如此攻防兼備的形態令邵凡皺緊了眉頭,隻好硬著頭皮兵來將擋。
天魁和巨蠍的激戰猶如天王鬥地王般撼天動地,巨大的破壞力將周圍的戰場籠罩在一片飛沙走石之中,邵凡依然用先前的策略,自己和天魁分兩路各自展開攻擊。
趁天魁同巨蠍正麵對抗之際,邵凡順著巨蠍的後肢攀了上去,爬到巨蠍背上就是一頓揮拳猛擊,但巨蠍的後背實在堅硬,直讓他拳頭生疼仍難以擊破,隻留下一個個凹陷的拳印……這時,巨蠍擺動起尾巴朝邵凡刺來,邵凡接二連三的躲過尾刺的攻擊,忽然心下一動決定賭上一把,於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迅捷躲閃,而是裝作突然滑倒的樣子,巨蠍的尾刺仿佛聞到鮮血的鯊魚,隨即以疾風之勢猛刺而來,邵凡眼看就要被刺中時才飛速翻身一躲,尖利的尾刺便深深刺入了巨蠍的後背,待巨蠍拔出尾刺重新揚起,趁其後背的傷口來不及愈合,邵凡從兜裏掏出僅存的兩枚袖珍高爆手雷往裏一扔,隨即翻身落回了地麵。
隻聽一陣沉沉的悶響,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巨蠍頓時焉了下去,邵凡騎上天魁正要乘勝撲去來個一錘定音,哪知對方一個蠍子擺尾將邵凡掃落在地。
當邵凡再次抬起頭時,在他麵前的巨蠍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條比天魁還要大上許多的銀色巨龍。冷麵怒容的巡天佇立於龍背之上,顯然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然被消磨了大半,隨著一聲震天的咆哮,巨龍挾著狂風向邵凡迅猛撲來。
邵凡心想這應該是“九幽雲龕”的最強形態,隻要破了這一式,巡天對他便再無計可施。於是他頭腦一熱便騎上天魁選擇正麵迎上,凜然無懼的向巨龍衝去。
猛烈的相撞之後,巨龍和天魁緊緊糾纏在了一起,然而論體型天魁不占上風,論形態對方又比天魁多出四隻利爪,盤繞撕纏之下,天魁竟被巨龍牢牢鎖住無法動彈,局勢瞬間陷入了被動。頓感不妙的邵凡旋即催動天魁身上的逆鱗高速旋轉,試圖像鑽頭一樣鑽開巨龍的絞殺,但對方的體型實在過於龐大,天魁的反擊更像是無濟於事的掙紮,被巨龍絞碎似乎隻是時間問題。
見自己勝券在握,巡天居高臨下道:“我始終不明白你到底特殊在哪裏,竟能讓魁手把天魁托付給你,我要讓你明白,你從來都隻是一個弱者,之所以能走到現在全是靠命運的施舍,今天我要替部長大人把天魁收回,把你徹底打回原形!”
巡天話音落地,隻見巨龍兩根長長的龍須仿佛兩根觸角纏繞並刺進了天魁的頭部,邵凡拚命想去阻止把觸須斬斷,卻被巡天攔在身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魁漸漸不再動彈直到失去了抵抗。
邵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如果巡天將自己的控製程序侵入到天魁的控製中樞,他不僅會失去對天魁的控製,還意味著再沒有贏得這場戰鬥的希望。
正當邵凡的意誌快要崩潰,眼前竟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伴隨著天魁的一聲嘶吼,巨龍的頭部綿軟無力的耷拉了下去,整個身軀也仿佛軟件動物一般滑落在地,接著像案板上的魚肉一樣被天魁撕扯得支離破碎……
巡天難以置信的望著這番景象,無論再怎麽試著發力,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最得心應手的武器。
“病毒!是誰給天魁的控製中樞植入了病毒程序……”巡天痛切而瘋狂的自言自語,“魁手,你這個混蛋,竟然瞞著部長暗中對天魁做了這種手腳!”
邵凡這才明白,原來當初魁手之所以說天魁的控製程序無懈可擊,隻有血液的羈絆才能破解。正因為這種病毒程序的存在,令巡天對其控製中樞的侵蝕非但沒有得手還受到了反噬,癱瘓了他對“九幽雲龕”的控製。
邵凡明白機不可失,隨即飛身一躍跨上天魁向巡天衝去,失去了“九幽雲龕”的巡天就像失去了獠牙的獅子,麵對邵凡和天魁的迅猛攻勢終究難敵不支……一番激戰之後,當邵凡一手扼住巡天的脖子將其狠狠按倒在地,抬起拳頭一記一記朝他臉上砸去,直到地麵開裂凹陷才氣喘籲籲的停下手來,滿臉是血的巡天躺在地上隻剩下氣息奄奄,手中的琴弓劍也隨之無力滑落。
邵凡撿起那把精致的琴弓劍,對巡天說道:“知道這件武器讓我想到了一個什麽詞嗎?強弩之末。你的確很強,強大得一度令我絕望,但你個人的力量再強,在時代的洪流麵前也如螳臂擋車,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是我貪心大意了……”巡天平靜望著邵凡道,“感謝魁手吧,是他的深謀遠慮才讓你今天得以翻盤,或許他早就料到你終究要過我這一關……魁手啊魁手,部長大人待你不薄,為什麽你竟選擇背叛!”
“那是他的選擇,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打開東龍門,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巡天聞聲卻突然笑了,“從沒有人能在我的‘九幽雲龕’下幸存,能把我逼至如此絕境,逼我拚上最後性命的也隻有你了。”
邵凡猛然一驚,還未及細細思量,高高的城門上便傳來滾滾轟鳴,一陣猛烈的炮火不分敵我的向兩人尖嘯而來。
邵凡始料未及,隻得匆忙躲閃。巡天趁機一躍而起,仿佛想要擁抱天空一樣張開雙臂高懸而立。
“一切都結束了,邵凡。”巡天衣發飛舞間語氣帶著幾分蒼涼,“我最大的失策就是把這招留到了最後,現在它不僅會耗盡我的力氣,還會耗盡我的所有,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天……人……五……衰!”
忽然一道奪目的光芒,猶如近在咫尺的太陽般耀眼,將東龍門上空籠罩在一片白茫之中……邵凡先是感到戰甲之下的皮膚一陣灼燒感,接著頭痛欲裂、七竅流血,身體的五髒六腑仿佛都在燃燒,事感不妙的他迅速躲進天魁口中,褪去戰甲才發現渾身皮膚已然被嚴重灼傷變得血肉模糊,而天魁內部的溫度也在迅速升高,周圍不停響起輕微的爆裂聲,仿佛巨大的軀殼都在融化。
於是邵凡催動天魁渾身的鱗片高速旋轉,迎頭從半空直直鑽入地下,五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直到周圍的溫度降低才停止移動。
過了一會兒,待潰爛的皮膚和受損的內髒全部愈合,邵凡才令天魁鑽出地麵。
“天人五衰”的光芒已然消失,方圓上千米內的樓宇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仿佛核爆後的景象那般淒慘……隻見巡天躺在地上,油盡燈枯的身軀再沒有一絲生息。
抬頭望去,在“天人五衰”的超強輻射下,東龍門上空的防護罩出現了大片缺口,此時正在快速愈合之中。邵凡見狀當機立斷,迎著密集的炮火迅速衝了進去,從內部不費吹灰之力便摧毀了東龍門的防禦。
隨著邵凡占領了東龍門的總控製室,巨大的城門終於緩緩開啟,固若金湯的內城至此宣告攻破。邵凡立即調集北路軍從南玄門向東龍門轉移,接著率領迅速馳援而來的少量先頭部隊向內城區的中心繼續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