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昭雪嘉州
作者: 八峰
第八節
晚上八點四十分、樂山縣公安局的一間審訊室裏,周源、定國和蔣平提審了已經被關押了數日的重犯徐天安,李應天也參與了審訊。慘白的燈光下,被中級法院一審判定犯下了謀殺大罪的徐天安頭發蓬亂、麵容憔悴、嘴唇幹裂、兩眼通紅。
“徐天安,我們是省公安廳派來的重案複查小組,你不服樂山縣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的一審判決、提出了上訴。我們今天來是有一些相關的問題想再跟你核實一下,據此來決定是否對你的案子進行全麵的核查複審——你明白嗎?希望你能夠認真配合。”蔣平先簡單說明了提審的目的。
“我明白。”徐天安點點頭、舔了下幹裂的嘴唇。
“徐天安,我們查看了先前的審訊記錄,你說是在六月一日下午四點鍾接到劉升平打來的電話,約你當晚九點到烏尤山旁邊的三江客棧的106號房間見麵、商談欠款的還款事宜,你當時感到十分意外——為什麽?你為什麽會感到意外?接到這個電話時你在哪裏?在做什麽?”周源首先問道。
“嗯,我當時正在岷江邊上的公司庫房裏和一個承包商討論公司庫房擴建工程的事情,沒想到劉升平好像知道我在那裏似的、居然把電話打到了江邊的庫房;他約我晚上到那個客棧去見麵、說是想談談償還欠款的事情——這麽多年了、劉升平拖欠了我很多錢、一直都不願意談還錢的事情,結果那天太陽好像是從西邊出來了——他居然主動打電話來跟我約談償還欠款的事情!所以我當時的確感到非常的驚訝。”臉色蒼白、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的徐天安解釋道。
“嗯,你當初為什麽要借錢給劉升平?是因為生意上的來往嗎?”
“最初借錢確實是因為生意上有些來往,後來嘛,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坦白說,我心裏是不願意借錢給他的,但因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抹不開麵子,所以後來還是借給了他一些,加在一起總有個七八萬塊錢吧。”
“劉升平欠了你那麽多錢、又長期不還,你心中難道不怨恨他嗎?”周源緊盯著在押重犯的雙眼問道。
“怨恨?談不上嘛,”徐天安苦笑起來,他搖搖頭緩緩地說道:“做生意嘛,都有盈虧的時候,拖欠借款也是常有的事情,升平盤他的那個公司也很不容易,小本經營、銀行又貸不到款,我曉得他的苦衷,手頭又有些餘錢,所以才借了錢給他;雖然拖欠了幾年、我心裏頭也有些埋怨,但總不至於怨恨到要殺人的地步嘛!再說我這幾年生意做得還不錯,也不缺他欠我的那幾萬塊錢,怎麽會因為這件事情去殺人咧?”
“嗯,那你最近經常跟劉升平見麵聊天嗎?那天他打電話來約你的時候,當時他在電話上說話的聲音有沒有什麽異常?”
“哦,這幾年來我們不經常見麵,彼此也沒有打過什麽電話;”徐天安搖了搖頭:“所以他那天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有些驚訝;他當時在電話上說話的聲音也是有些甕聲甕氣的,我還問他是咋個搞的?他說是有點感冒、鼻子不太通氣。”
“嗯,請你再把那天晚上到三江客棧去找劉升平的整個過程給我們說一遍,盡量詳細一些,不要漏掉任何細節。”偵探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嗯,那天晚飯後八點半左右、我拿上了手包出門,搭乘18路公交車來到三江口山腳下那個車站,找到了坡上的三江客棧,走進大門、看到接待室就在旁邊、就進去問了下106號客房的位置,裏麵一個圓圓臉的女孩告訴了我;我來到106號房間門口後敲了幾下門、沒有人回應,我輕輕一推那門扇就開了,走進去一看客廳裏頭沒人、通往臥室的小門是開著的,地上還躺了一個人;就在那個時候、有人突然從我身後用手卡住了我的脖子、又用一塊濕手巾捂住了我的口鼻,當時就聞到一股濃烈的像是酒精或香蕉水的味道,我一下子就被迷昏倒了;醒來以後發現自己也躺在地上,手上、襯衣和褲子上都是血跡,而且我還看清楚了臥室裏麵床邊地上躺著的那個男人正是約我前來的劉升平!我當時嚇得魂飛魄散,又不曉得自己身上的血跡從何而來?腦子裏頭轟地一下就亂了,慌忙爬起來跑出了房間、又跑出了客棧的大門,一直跑到山腳下的公交站,正好有趟夜班車路過,我就上車趕回了市區、直接跑回了家裏。”
“也就是說,當你進入106號房間客廳的時候,看到劉升平已經倒在臥室裏的地上了?”偵探確認道。
“是的。”徐天安點點頭。
“你醒來以後沒有進入過那個套房裏的衛生間清洗過身上的血跡嗎?”
“沒有,我當時人都嚇懵了,爬起來就往外麵跑,哪還想到進衛生間去清洗?跑到山下汽車站的時候才用手絹擦了一下手上沾染的血跡。”
“你進入106號房間以後,注意到當時房間裏的東西和物品擺放了嗎?譬如客廳裏的茶幾上和桌子上都有些什麽東西?”蔣平插嘴問道。
“哎呀,公安同誌,醒來以後我都嚇傻了,爬起來就往外跑——哪裏還顧得去看屋裏有什麽東西嘛?”徐天安委屈地說道。
“你左手拇指上的這個玉石扳指是什麽時候戴上的?每天晚上睡覺時摘下來嗎?”周源突然指著徐天安左手拇指上一個綠瑩瑩的玉扳指問道。
“啊?這個扳指呀——不,我不摘的,睡覺的時候也帶著它。”徐天安怔了一下回答道。
“那天晚上你去三江客棧會見劉升平的時候也戴著這個扳指嗎?”偵探繼續問道。
“是啊,我一直都是戴在左手上的。”徐天安點點頭、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周源,眼睛裏露出來疑惑與茫然;他不明白為什麽麵前的這個警察突然對他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