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昭雪嘉州
作者: 八峰
第五節
當天夜裏,周源和定國住進了樂山地區公安局招待所的一個套間裏。晚飯後、兩人和蔣平、楊曉峰一起在房間裏商談了一下,分頭仔細閱讀了從樂山縣局調出來的劉升平一案的案情卷宗,包括現場勘查取證記錄、對嫌疑人的審訊記錄、相關證人證詞、案件偵查過程報告以及各種檢驗分析報告,一直忙到了次日淩晨。
第二天上午,在李應天的陪同下,幾個人驅車來到三江客棧、重新勘查了106號套房裏的謀殺現場,並找來了客棧老板侯老四與當時值班的服務員周小蘭。
進屋之前、偵探戴上手套向客棧老板問道:“根據記錄,被害人住的這個套房是事發當天下午一個女人來訂下的?她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訂房登記時她有沒有簽字或留下過什麽字跡?”
“哦,這件事我當時就跟李隊長他們說過了,”侯老四瞥了一眼站在周源和蔣平身後的李應天答道:“那天午後兩點多,一個戴著墨鏡和長簷帽、穿戴很時髦的年輕女子來到客棧大門旁邊的接待室,說是要訂一個房間、要求是一個安靜的套間;我就跟她推薦了106號套房,那個女子預交了400元的押金,說是為五通橋區隆達公司的老板劉升平訂的房,然後她在登記簿上寫下了客人的名字。”
客棧老板說著把一個厚厚的登記簿拿出來打開,周源仔細看了下上麵一行有些模糊不清的圓珠筆字跡,果然是‘樂山縣隆達公司老板劉升平’幾個字。
“這個女人有多大年紀?她長得什麽樣子?個子有多高?有什麽特征嗎?她說話是什麽口音?”偵探又問。
“哦,她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一米六左右;長得很漂亮,說的普通話,帶有四川口音;因為她戴了墨鏡和帽子,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和頭發,但是她右邊的嘴角下有一顆黑痣。”侯老四回憶著說道。
接著,周源、定國和蔣平仔細檢查了106號套房,從套房的客廳、臥室到房間裏的衛生間,一絲不苟地查看了一遍;特別是周源,他兩眼如鷂鷹一般,射出犀利有神的目光,絕不放過屋子裏的任何一處。除了看到地板上已經被縣局刑警做上了記號的幾個帶血的腳印,周源又在客廳茶幾下麵的地麵上發現了半個帶有少量血跡的鞋印,他測量了一下做出記號之後抬頭向站在門口的李應天問道:“李隊長,茶幾下麵這個地方留下的這半個鞋印你們取下來分析過嗎?記錄裏好像沒有啊?”
“哦?這茶幾下麵還有半個腳印?啊——沒有,是我們疏忽了;”縣局刑偵隊長搖搖頭、臉上露出了尷尬,他伸頭看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這半個鞋印,是不是也是嫌犯徐天安留下來的呢?”
“不像;”偵探搖搖頭解釋道:“這半個鞋印大小估計為四十三碼,底紋是男式球鞋的;按照你們的記錄:徐天安身高一米七三,穿的是四十一碼的皮鞋;而劉升平身高一米七二,穿的也是四十一碼的皮鞋;所以這半個鞋印既不是徐天安的也不是劉升平的,其底紋跟你們先前發現的那幾個鞋印也不一樣;如果不是你們當時進屋來勘查的警員不小心留下的,那就有可能是另外一個身份不明的男子,此人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七八左右。”
“哦?有一米七八?那肯定不是我們警隊人員留下的——當時就是我、助手蕭樂和另外兩個刑警進入過這個房間裏勘查取證,沒有誰的身高超過了一米七五、或者穿了四十三碼的球鞋。”李應天老老實實地答道。
“哎,過來看這裏!”定國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招了下手、對走上前來的周源說道:“你看這洗臉池右邊的瓷磚地麵、還有這抽水馬桶左邊的蓋板邊緣,好像有幾滴幹凅後凝結起來的血跡。”
“嗯,的確是,”偵探點點頭蹲下了身子,掏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了血垢、放在鼻前聞嗅了一下;“李隊長,你們第一次來勘查時,發現了這些血垢嗎?”
“什麽?血垢?會不會是凶手作案後進入衛生間裏清洗時留下的呢?”表情尷尬的李應天顯然也對周源等人的發現感到驚愕。
“我想不會是徐天安在這個衛生間裏清洗留下的——真若如此,他為什麽不清洗擦拭一下自己襯衣上的血跡就慌慌張張地向外跑去呢?”周源搖頭說道:“李隊長,請你去把那個女服務員周小蘭叫來吧。”
幾分鍾後,周小蘭在李應天的陪同下出現在了106房間門口,她滿臉疑惑地看著幾個陌生的便衣警察。
“你之前告訴縣公安局的警察說:事發當晚八點半左右,你把為劉升平代買的晚餐用托盤送來了106號房間;當時看到劉升平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還從茶幾上的一個鍍金的煙盒裏麵取出煙來、用一個金色的打火機點燃,可是這兩樣東西卻沒有列在警方現場勘查的物證清單上,我們今天來也沒有發現——你能肯定你當時確實看到了一個鍍金煙盒與金色的打火機嗎?”偵探問道。
“是的,我記得很清楚,”圓臉姑娘點點頭:“那個煙盒和打火機很特別,外表是鍍金的,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打火機,所以才記得很清楚。”
“嗯,還有,你八點半送餐到這個房間裏來時,劉升平身上穿的是什麽衣服?什麽鞋子?”偵探又問。
“哦,就是一件淺色的薄外套和灰色的長褲,腳上穿的是雙棕色的皮鞋。”周小蘭十分肯定地答道。
“嗯,你再過來看看這個衛生間裏——是不是缺少了一條毛巾?”偵探招了下手。
“啊,是少了一條——就是小一點的、像洗臉毛巾那樣的白色浴巾,我們一般都是給客人配備兩條那樣的毛巾的。”女服務員把頭探進衛生間裏看了一下後點點頭。
“嗯,你的記憶力很好;”周源滿意地看著圓臉姑娘點點頭:“你說事發當晚九點十幾分時,你在客棧前台值班時聽到了外麵有花缽摔碎的聲響、於是跑出來正好撞見了身上帶著血汙、慌慌張張地從106號房間方向跑過來的徐天安——你現在就帶我去當時那個花缽落下來摔碎的地方看看。”
“好咧。”圓臉姑娘轉身朝外走去,周源和蔣平也跟了出去。李應天不明白偵探為何對摔碎的花缽子產生了興趣,又不好問、隻好也跟後麵。
幾個人來到了客棧大門附近、周小蘭指著靠近接待室門口的一處地麵說道:“就是在這裏——那個花缽子就是摔碎在這個地方的!後來我把那些碎片掃到一起就堆在了接待室後牆的這邊。。。”
周源仔細查看了一下花缽摔落的地方和被女服務員掃堆在一起的花缽碎片,又觀察了一下接待室外麵與客棧大門口周圍的環境,發現大門內左側靠近接待室的牆壁處有一個用竹木搭建起來的架子,上麵擺放著一些陶土燒製的花缽。偵探走到跟前拿起一個花缽看了看、對站在一旁的定國和蔣平說道:“我想那個花缽就是被人從這個架子上拿下來、用力拋擲在接待室門口的地麵上摔碎的;有意思的是——為什麽會有人要在那個時候把一個花缽扔到接待室門口這個地方去摔碎呢?怎麽會這麽巧?”
“會不會是什麽野獸在夜晚上躥下跳時碰上了花缽將其撞落下來的呢?”蔣平撓著頭猜測道。
“不會的,”周源搖頭否認:“如果真是被什麽野獸碰落下來的,那這花缽就應該摔落在這個架子的跟前,不可能摔落在靠近接待室門口那邊的地上——這兩處之間的距離有六七米遠,野獸是不可能把花缽子給碰落這麽遠的。”
說完,偵探又走向了客棧大門內的右側勘查起來。很快,他在一株緊靠著圍牆、有海碗口粗細的柳樹分杈處發現了一條沾染了血跡、掛在樹茬上的毛巾,上麵還印有‘三江客棧’的字樣。周源急忙叫來了周小蘭辨認、果然正是106號套房衛生間裏缺少了的那條毛巾。
“是誰在這裏留下了這條毛巾呢?徐天安當時是匆匆忙忙跑出客棧大門逃走的,周小蘭和侯老四都親眼所見,他不可能有時間再跑到這棵柳樹下來留下這條毛巾啊!”看著周源發現的那條沾有血跡的毛巾、定國與蔣平都深感疑惑;而李應天更是臉漲得通紅、額頭上沁出了汗珠,他低著頭、心裏越發打起鼓來。
周源沒有做聲,他順著那棵樹幹粗壯的柳樹向上爬到牆頭,發現了明顯的被人蹬蹭過的摩擦痕跡與掛在灌木枝刺茬上麵的幾根布絲纖維,又在牆外鬆軟的草地上發現了幾個鞋印,他測量了一下鞋印的尺寸大小後對身後的定國說:“這是那個爬上柳樹攀牆出來的人留下的鞋印,大小尺寸是四十三碼、底紋雖然不太清楚但能夠辨認出來——跟在106號套房客廳裏茶幾下麵發現的那半個鞋印是一樣的,應該是一雙男式球鞋的底紋!”
“可是,深更半夜的這個人爬上這棵柳樹、又翻過圍牆去幹什麽?——旁邊就是敞開著的客棧大門嘛,幹嘛還要爬樹翻牆的?”蔣平不解地問道。
“問得好;”偵探的雙眼炯炯發光:“這棵柳樹靠近客棧大門,枝條茂密,樹杈上麵是個藏身的極好所在,又能夠輕易越牆而出不被發現——正是方便這個男子幹完事以後逃走的理想之處。”
“幹完事以後逃走?幹什麽事?你是說這個男的就是殺人凶手!?”蔣平張大了嘴,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般。
“還隻是我的一種猜測;”偵探笑了,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走吧,再去106號套房那邊核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