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傳國玉璽
作者: 八峰
第十八節
從墓室裏出來,周源立刻讓葉子鑫通知了縣公安局派人前來,暫時查封了闖王陵中的奉天玉大和尚墓室。 三人隨後向雲澄法師告辭,叮囑他暫時不要透露公安人員來過夾山寺探訪的事情,然後便驅車離開夾山寺返回了縣城。
吃過午飯後,周源讓定國與長沙的羅文波聯係,請湖南省文物局立刻派遣專家趕來石門、鑒定從墓室裏瓷甕壇座下麵挖出來的布帛與木匣殘片;接著他又和葉子鑫來到了石門縣文物局,找到了曾於一九八二年參加了奉天玉和尚墓室考察以及隨後的坐化瓷甕搬遷過程的縣文物局副局長、文物專家劉荊浩,向他了解當年的考古發掘過程以及參與人員的情況。
年近五十、兩鬢微霜的劉荊浩向偵探介紹了當年夾山寺奉天玉大和尚墓室發掘與坐化甕搬遷過程中的相關情況,特別是有關幾位文物專家的具體活動。他還從文件櫃裏拿出一個本子遞給周源:“我這裏還保留了當年的一份工作記錄,裏麵記載了坐化甕搬移工程前後兩天的具體活動、以及在那兩天裏參與了瓷甕搬移過程中各項具體工作的人員,包括每一個民工,很詳細的。”
“太感謝了!劉局長,”偵探表示了由衷的感謝:“等我們調查結束後,我再把您這個記錄本完璧歸趙。”
“劉局長,我了解到,一九八一年在石門縣發生過盜竊販賣夾山寺、也即靈泉禪院中宋代石刻文牘的案子,所幸破案及時、追回了被盜的文物;而此事發生後,一九八二年又在夾山寺附近發掘了奉天玉大和尚墓室、發現了包括奉天玉和尚墓誌銘與坐化瓷甕等一批重要文物;那麽有沒有再發生過相關文物失竊被盜的事情呢?”周源又問道。
“唉,這就不好說了——”劉荊浩搖頭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哦?為什麽?有什麽不好說的?”周源眉毛一揚、不解地問道。
“是這樣的,”文物專家苦笑了一下解釋道:“當初從奉天玉和尚墓室裏其實還挖掘出了一批已經氧化發黑的木牘,上麵刻的是李自成的《梅花百韻詩》,也是非常珍貴的文物; 然而這些木牘被挖出來後沒有及時向我們報告、更沒有及時清點入庫;結果當天夜裏由於寒冷、幾個留守在發掘現場的無知民工竟然拿走了不少的木牘去點火取暖! 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那些寶貴的木牘已經被燒毀了大半!隻剩下了一些殘片,唉,令人痛惜啊!”
“哦,原來是這樣,那事後你們去現場核實查驗過嗎?我是說——那些挖掘出來的木牘真的是被燒掉了嗎?”周源也遺憾地說道。
“核實查驗?”劉荊浩有些驚訝地瞥了一眼偵探:“沒有,我們是第二天早上才發現的,當時那火盆裏隻剩下了未能燃燼的一些木牘殘片,我們就是從那些殘片和剩下的少數木牘上辨認出它們是鐫刻於明清時期的梅花百韻詩句——與民國初年章太炎【4】先生發現的謄本一樣。”
“那您還記得那幾個燒了木牘取暖的民工都是誰嗎?”
“記得——我還把他們臭罵了一頓嘛,”劉局長笑了,“就是通橋村裏的那幾個民工,後來參與奉天玉大和尚坐化瓷甕搬移工程的也是他們幾個;不過我後來就吸取了教訓,每次都事先跟他們再三叮囑交代清楚,所以再也沒有出現過像火燒木牘那樣愚蠢的事情。”
下午返回縣局後,周源又接到羅文波從長沙打來的電話、告訴他了兩件事:省文物局已經同意派一名專家趕來石門幫助鑒定從壇座下麵挖出的東西;另外,長沙市局剛剛接到線報——香港新鴻達公司的代表將於次日抵達長沙,處理彭金萬的後事並將於線人接觸。
“嗯,香港這次派來的人一定是為了那兩個樣本來的,你得讓馬習徳提前做好準備。”周源叮囑道。
當天夜裏,月沉星稀、萬籟俱靜。 石門縣政府招待所的一個房間裏,周源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他幹脆爬起來點燃了一支香煙、坐在沙發上思考起來。
“怎麽樣?你在想什麽?對偷盜玉璽的頭號嫌疑人心中有譜了嗎?”定國也有些失眠、從床上坐起,打亮了床頭櫃上的台燈。
“還不是很清晰,”偵探撣了下煙灰,“如果我猜得不錯,此人應該參與了當年、也就是一九八一至八二年間夾山寺奉天玉和尚墓室的發掘與坐化瓷甕的搬遷移運,而且在八二年當王朝安、也就是彭金萬、第一次訪問石門的時候就與之勾搭上了。”
“你這個範圍可有點大——參與古墓發掘和坐化甕搬遷的人員光是省地縣文物局和當地民工就有幾十號人吧?”定國皺眉說道。
“範圍雖然有點大,但是一般民工能夠搭上彭金萬這種國際文物走私慣犯的可能性不大;可能性更大的是那些參與到這項文物發掘過程中的考古人員和當地幹部。”偵探吸了一口煙說道。
“嗯,我覺得這個徐忠誌就很可疑——他那時候正好是二都鄉的鄉長,又是負責夾山寺古墓發掘與坐化甕搬遷工作的主要鄉鎮幹部。”定國說道。
“沒錯,還有那個曾經於彭金萬到達石門的當天晚上和他一起在賓館吃晚飯的男子,此人第二天還在二都鄉的磨盤街口等候了彭金萬—— ”周源補充道。
“等等,”定國打斷了周源,“你怎麽知道第二天在磨盤街口等候彭金萬的就是頭天晚上跟他一起吃了飯的男子?難道不會是徐忠誌嗎?”
“不會,”周源搖搖頭,“你還記得石門賓館那個餐廳服務員和出租車司機林義雄的描述嗎?那個男的留著小平頭、身體瘦削一些,手腕上戴著一塊黑色的卡西歐電子表;而徐忠誌你也看到了——他身材比較發福,留的是分頭、手腕上戴著一塊全自動的上海表。可惜啊,目前咱們對這個神秘男子的了解還是太少、而且支離破碎,很難從邏輯上將此人與彭金萬和被盜文物聯係起來。”
“那下一步的追查該怎麽辦呢?”
“通過仔細研究一九八一至八二年間夾山寺奉天玉和尚墓室發掘及坐化甕搬遷過程的相關資料,特別是劉荊浩今天送來的這份記錄,我已經把深入調查的範圍縮小到了這幾個人身上—— ”周源拿起茶幾上他寫好的一張紙條遞給了定國,“除了繼續追查核實徐忠誌當時的活動外,還需要調查二都鄉通橋村裏的幾個民工——民兵大隊隊長焦家慶、民兵楊三林、宋軍和吳炤華,也就是在一九八二年三月二十一日參與了坐化瓷甕從墓室裏移出搬運的四個人。他們直接參與了墓室的挖掘和瓷甕的搬遷,而且最後打掃清理墓室並擔任守衛的也正是這幾個民工——他們是最有可能發現坐化瓷甕壇座下麵秘密的幾個人。”
“有道理,”定國點了下頭,看了周源一眼反問道:“不過,你為什麽不懷疑同一時間也參與了瓷甕搬移活動的那幾個省地縣文物局的人呢?他們是專家,更懂得文物的價值,也有利欲熏心、參與盜竊文物的可能啊?”
“簡單地就人之貪婪特性來說的確是這樣,那些參與了瓷甕搬遷的每一個文物專家都值得懷疑;但是其他條件可以幫助我們進行排除、縮小偵查範圍——根據我從文物局拿到的這份記錄:一共有四位專家參加了當時的活動;其中兩位從長沙趕來、當天下午就返回了省城;另一位來自常德市的專家也是當天來去,還有石門縣的一位、就是我下午見過的劉荊浩,他也是在搬遷過程結束後不到五點就離開了;沒有一個專家在夾山寺或二都鄉過夜;而這幾個民工就不一樣了,他們全部都住在夾山寺山腳下的通橋村裏,乘夜晚潛入寺廟旁邊的奉天玉和尚墓室裏作案也是非常方便的事情;我剛才說了——根據記錄、坐化甕搬遷轉運前後兩天的墓室清理和守衛也正是由這幾個民兵負責的。”
“嗯,分析得有道理——那你打算怎麽辦呢?”定國點點頭。
“明天再去一趟夾山寺、順便也去一下通橋村,逐個兒了解一下這幾個當年參與了坐化甕搬移的民工,也許能找到什麽突破口。”周源拿起那張紙條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