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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周】明日又天涯--HUAFEIXU

(2021-04-12 18:13:19) 下一個

第三章--爐鼎

Chapter Text

三、爐鼎

  周子舒眼見大片雪壁落下,闔上眼靜待無常,卻不承想,無常沒等到,倒是等來了那位三千鬼眾之主。

  被溫客行戲稱為「訂情信物」的簪子,竟就是打開天下武庫的鑰匙,他還來不及對發生的一切感到驚訝,就被溫客行拉著手,撲進了武庫之中。

  雪壁因炸藥而崩塌,阻斷了武庫大門,他們逃過了雪崩,卻被困在武庫之中。

  能不能找到出路已經不是周子舒擔心的事了,他擔心的是自己時日無多的壽命,他若走了,得把溫客行獨自留在這武庫之中,若能待到盛夏融雪,溫客行或可離開,但這幾個月伴著他的屍身,溫客行該有多難過?

  但溫客行卻告訴了他,他有機會活下來,因為這武庫之中的六合心法。

  溫客行依著記憶中龍雀留給他的機關圖,把整個武庫找了遍,這才找到了被供在武庫最深處的六合心法。

  而周子舒也在尋找的過程中,找到了當年老晉王急欲尋找的江山永固的秘密。

  「阿絮,找到了。」

  周子舒回頭,就見溫客行開心的拿著六合心法來到他麵前,周子舒接了過來,看見開篇寫了「下卷」。

  「這隻是下卷?」

  「上卷那老怪物已經傳授予我了。」

  溫客行將葉白衣告訴他的又轉述給了周子舒,周子舒聽了,又看著六合心法其中記載之奧妙,他的眸中亮起了希冀的光芒。

  原來……他還有機會活。

  「也就是說,即便活著離開此處,你我也得長久隱居極寒之地……」溫客行欺近了他,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曖昧,引得周子舒挑眉看他一眼,但溫客行的笑容裏不帶一絲歡愉,倒是有幾許悵然,惹得周子舒心頭一揪。

  曾經他們許下同生共死的承諾時,溫客行是笑著的,可他們有機會永生不死,為何溫客行反而帶著愁悵?

  溫客行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妥,連忙換上了慣常的神情:「你願從此食雪飲冰,與我一同沒完沒了的活下去嗎?」

  見溫客行恢複如常,周子舒並未多想,慧黠一笑卻不直接承諾:「跟你這樣過一輩子……還是就此死去,我得衡量、衡量。」

  溫客行就喜歡周子舒這嘴硬的模樣,便也不多說了。

  記下了六合心法的口訣,兩人相對打坐。

  「六合心法,破而後立,需要先經過一番地獄般的煎熬,方能重塑全身經脈,再獲新生,但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這期間過程煎熬也會有所不同,所以需要二人同修此功,互為互助,在對方瀕臨崩潰之際,以真氣助彼此共渡難關,入定之後,很可能連你的視覺、聽覺都會消失,但若如此,切勿慌張,隻需靜心專注體內周天運行,熬過每層大關之後,五感自然會恢複。」

  「知道了,開始吧!」

  兩人運掌,待氣輸周天,而後雙掌交疊於臍下,抱元守一,溫客行緩緩閉上眼,周子舒心上突來一股愁緒,似是對眼前這張容顏多有不舍,對自己沒由來的想法一訥,也接著收心懾神,闔上雙眼。

  不過須臾,周子舒便可感覺四周陷入了一片靜寂,像墜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觸碰不到,周子舒依溫客行所說的,未感慌張,他依著心法煉化全身真氣,卻隱隱感到一股窒礙,急欲尋求助力突破窒礙的真氣在他體內流竄,周子舒這才知道,溫客行口中的煎熬指的是什麽。

  如若他不是感覺不到痛了,怕是這流竄的真氣就要逼得他走火入魔,他無法專心一致,因為他不免想到溫客行,他的五感是正常的,他會經曆多大的痛楚?

  可他不能不繼續煉化體內真氣,因為他若突破不了這層窒礙,他就練不成六合神功,他就無法……與溫客行永生永世的糾纏下去。

  此時的溫客行並未如他所說的將自己的真氣渡繼給周子舒助他渡過難關,反之,他睜開了眼,那眼瞼之下,蓄著一汪淚水。

  在呼喚了周子舒幾次沒得到回應,確定周子舒聽覺已失後,溫客行才緩緩開口:「我現在坦白,便不算騙你了吧!你說你一個堂堂天窗首領,本應心機深沉得很,怎麽我說什麽你都信呢?」溫客行緩緩淡出一抹微笑,或許,不是周子舒誰的話都信,而是他說的每一句話,即便可能是謊言,周子舒也會相信。

  「對不住了,你還不是一樣起心要騙我,我騙你這一回也不為大過,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是我的師兄……便讓我這一回吧!」

  溫客行收掌下座,緩緩走到周子舒的身邊坐了下來,將手搭上周子舒的肩,並不害怕周子舒會發現。

  其實第二次英雄大會在葉白衣的幫助下離開大會後,他就已經察覺到周子舒完全失去觸覺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幾次拍了拍周子舒的肩他都沒有反應,一開始溫客行還以為周子舒是在賭氣不理他,便隻敢怯怯地看著周子舒,不敢再多惹他生氣,直到那一夜……

  他雖然醉了,但還是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進了周子舒的房,在周子舒麵前一直不敢真真正正的說出心意的他,在那一夜下定了決心,他知道周子舒懂,但也知道自己欠他一個明確的表白。

  可他去了,卻看見了周子舒的房中昏暗的光線。

  當溫客行自己撞上了椅子跌靠在椅背上時,卻見周子舒毫無阻礙的走到他身邊,他便知道光線昏暗的原因了。

  因為周子舒的視覺也慢慢出了問題了,所以他並不知道他房中的光線是不足的,他能走得毫無阻礙,也隻不過是因為熟悉了他自己的房,這也讓溫客行想起了稍早他拍了周子舒的肩,他卻對他不理不采……

  突然明白了周子舒觸覺已失、視覺漸失的溫客行,深深的感到痛心。

  溫客行百次千次的感謝上蒼將這道光送給他,如今,他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了,隻要幫他治好了七竅三秋釘的傷,他們就能相守了。

  可溫客行不知道,自己自以為是的隱瞞,卻讓周子舒為他拔去了七竅三秋釘,讓他們又走到了無法執手終老的困局。

  溫客行顫抖的唇輕輕印上周子舒的額頭、眉間,緩緩描繪著他那雙英氣的眉,廝磨著他的發際、耳鬢,溫客行知道自己這樣並不君子,但他是鬼穀穀主,何稱君子?

  「我知你雖對我有心,但並非願意屈從於下,我已命不久矣,你就犧牲一回,可好?」周子舒闔著眼,並未回答,溫客行便笑了:「你不說話,我便當你允了。」

  一聲輕喃,溫客行的情意再難止抑,帶著些許蒼白的雙瓣尋上了對方的緋紅,隱藏在其後的兵刃帶著強硬的力道開啟緊閉的門扉,強勢闖入,勾起對方偃旗息鼓的軟刃,正麵交鋒。

  本是打坐的身軀被溫客行雙手扶著肩輕柔放倒,溫客行捧著周子舒的臉,口中的交鋒這才激烈了起來。

  周子舒觸覺已失,卻沒失去了控製自己身體的能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外力放倒,還有被撬開的唇,他不明白、他睜開眼,竟見到闔著眼、近得沒有距離的溫客行。

  周子舒一驚,抬手發力推拒著他,溫客行知道周子舒已經發現了,這才睜開眼緩緩拉開了些許距離。

  「六合真氣酷烈狂肆,非血肉之軀所能承受,必須有人甘願犧牲作為爐鼎,煉化真氣後反輸給練功者,才能破而後立,跳出生死玄關,但此人卻會經脈盡毀……」

  周子舒的聽覺已失,但他看得出溫客行開闔的雙唇約略說著什麽,什麽酷烈狂肆、什麽承受、什麽犧牲、什麽爐鼎、什麽經脈盡毀……

  經脈盡毀!

  周子舒明白了練就六合神功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他不能接受溫客行的犧牲。

  「住口!別說了!」

  溫客行扣住周子舒的雙手,壓製於頂:「再下一步,你連視覺都會喪失,你已經抵抗不了我。」

  「溫客行!」周子舒的語氣中帶著狂怒、帶著不諒,誰說他想這麽活了?他剛才同意的是與溫客行一起活,並不是自己活!

  然而,溫客行再傾吐出的話語,讓周子舒頓時忘記了反抗。

  「阿絮,我懂,但對不住……我愛你……」

  不是兄弟、不是知己;不是同生共死、不是永世糾纏,是愛,真切的愛,願付出一切的愛,周子舒看著溫客行眸中的無悔及決心,他終是想通了,鬆了力道再不抵抗。

  他們都太堅持自己為對方犧牲的信念,也都太了解對方不會願意對方為自己犧牲,所以每每遇到什麽險關,他們總是不自主的去隱瞞對方。

  他懂溫客行,因為這也是他心之所想。

  溫客行感覺到了周子舒不再抵抗,此時的他,同樣也已經明白了周子舒心中所想,心念相合後,他進行了他這一生最盡情的一次放縱。

  周子舒感覺不到痛楚,卻能感覺到愛意,他毫無抵觸的接受了溫客行,也接受了他輸入的湃然真氣,周子舒的身子感覺不到快意,卻可以感覺得到滿溢的幸福,他抬起手輕撫著溫客行的頰,輕喃著溫客行也聽不見的低語。

  「我依你……然後……我會去陪你……」

  在最後、最極致的時刻來臨時,他們緊扣住彼此感覺那份契合,周子舒看見了溫客行乏力地跌落在他身上,眼前飄散著的,是溫客行雪白的發絲。

  而後,周子舒連最後的視覺都失去了。

  溫客行見周子舒的雙眸失去了焦距,知道周子舒已經五感盡失了,他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

  溫客行漸漸失去了氣力。

  突然,兩股真氣在周子舒的體內碰撞,突破了他方才一直突破不了的窒礙,周子舒幾乎要抑製不住衝撞的真氣,霎時間,他的五感回歸,撕裂皮囊般的痛楚讓他發出了一聲嘶心裂肺的吶喊。

  溫客行倒落在周子舒的身側,他的雙眼已然模糊,但他知道,周子舒已衝破窒礙,神功已成……

  他唇邊淡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阿絮……沒事了……

  「阿絮……」明明是在武庫之中,為什麽他會覺得……周子舒的身上有光?溫客行抬起手,輕聲說了:「你身上有光……我抓來……看看……」

  周子舒望向溫客行,正見他緩緩落下的手,他看見了溫客行緩緩闔上已然失去生氣的雙眸,周子舒接住了溫客行垂落的手。

  沒有重生的喜悅,隻有無盡的絕望,大痛大悲過後,竟是無聲的。

  喊著愛人的名字是無聲的,落下的淚水亦是無聲的……

---我最喜歡這篇小說的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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