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等長孫無垢走後,回到書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來到秦王府一處僻靜的圍牆邊翻牆而出。李世民心想,我才不管你什麽計劃什麽安排,你送走天心,難道我不會把她追回來。
天心和長孫河邊其實不過才走了一天,而且他們並不急著趕路,所以李世民靠著舒麻和豬刀的追蹤術的幫助,騎快馬沒有費什麽功夫就把天心和河邊追上了。
河邊見到李世民,尷尬地笑笑說:“就知道你一定會追上來。”
李世民也笑笑:“知道你們還這樣安排?”
河邊說:“你覺得我的智慧如何?”
河邊畢竟是李世民的半個師傅,李世民從心裏還是十分敬重河邊的,所以抱拳說道:“當然是人中翹楚。”
河邊說:“以我的智慧,尚且聽命於我那侄女無垢,你是不是小瞧她了?”
李世民聽完吃了一驚,莫非……
河邊說:“前麵不遠有個市鎮,我們在那裏打個尖,我估計不出半天無垢應該會帶著你們的娘親趕到。”
李世民和河邊寒暄完走到天心麵前,伸出手想摟天心,天心轉個身,不理會李世民的示好,輕輕地抽泣了起來。李世民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河邊在一旁見兩人別扭著,心裏有些愧疚。他一直就非常喜愛天心,視之為知己,所以本來是十分不讚成長孫無垢的主意的,但是架不住長孫無垢的反複勸說,並且也確實覺得她的計劃並不會傷害到無心和天心才勉強同意的。隻是河邊忽略了一點,這個計劃雖然在身體上傷害不到眼前的兩人,但是感情上的傷害確已經造成了,而且無法彌補。因為長孫無垢在計劃中添加了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元素。
李世民很想告訴天心長孫無垢對他用了藥,不過李世民是那種不喜歡推卸責任的個性,加上自己也確實是定力不夠,怨不得別人,所以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天心,是我對不起你。”李世民很誠懇地向天心道歉。
天心搖搖頭,說:“大哥,你不必道歉,你如果要娶別的女人,妹妹我自然祝福你。隻是我……”天心想到自己頭天所受的委屈,忍不住眼淚又流了出來。
李世民見天心開始以兄妹相稱,可見是真的傷心和生氣了,一著急抽出佩劍,就往臉上劃去。
河邊見李世民要自殘,來不及細想,手中的酒葫蘆脫手飛出,砸向天心。說起來,長孫河邊的智慧確實高於常人,如果他這一葫蘆是砸向李世民,李世民未必會自救,但是他砸向天心,李世民就不得不救了。隻見李世民手腕猛翻,強行變劃為刺,把河邊的酒葫蘆刺了一個對穿串在了劍身上。
天心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問道:“大哥,你要幹什麽?”
李世民說:“天心,如果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這張臉,留它何用?”
河邊見李世民手裏的酒葫蘆裏的酒順著劍尖往下直流,連聲叫道:“可惜,可惜,趕快給我。”說完從李世民手裏一把搶過串著酒葫蘆的寶劍,揚起脖子就開始往嘴裏倒。一邊倒一邊嘟囔著:“小子,把嘴巴伸過來。”
李世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惜酒之人,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剛才還要死要活的事,也仰起頭,靠近河邊的酒葫蘆。河邊把酒葫蘆從自己的嘴上移到李世民的嘴上灌了一會兒,又一回來到自己的嘴上繼續灌,這樣一來二去,酒葫蘆終於空了。
天心看著這爺倆,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河邊打個飽嗝兒,用手背抹抹嘴說:“小子,是這頓酒夠勁兒,還是昨天的藥夠勁兒?”
“什麽?”李世民和天心同時驚呼了起來。
“什麽什麽,無垢說,要留住你的人還要留住你的心。不給你點甜頭怕你跑了。”河邊一付無所謂的態度,不過到底有些做賊心虛,補充一句說:“我也知道這很卑鄙了,不過熬不過我那侄女求我,再說,不過是多個女人,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天心以後還能多個說說話的姐妹,是不是天心?”
天心一時被河邊問得說不出話來,怔在了原地,心想:原來大哥並非出於本意,我錯怪他了。
李世民沒有時間去想河邊的話,因為他忽然感到了一陣殺氣,與此同時,長孫河邊的身體也繃緊了起來。
“出來吧,朋友。”李世民一邊高聲叫道一邊想:舒麻和豬刀在外圍警戒,來的人居然可以越過他們而不讓他們發覺,一定是高手。
果然,從幾棵樹上跳下幾個黑衣人,李世民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又是你們?
黑衣人顯然剛到不久,尚未弄清楚這裏的情況,如今被喝破而被迫獻身,才發現麵對的竟然是秦王李世民。因此為首之人施禮說道:“無意冒犯,請了。”
李世民和河邊對視一眼,點點頭,收刀入鞘。黑衣人見狀,迅速退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你可猜得出是什麽人?”河邊有意考考李世民。
李世民笑笑:“如果連這都猜不出,我恐怕比豬也強不了多少。他們必是太子的人。太子吃了啞巴虧,自然會派人來追天心,隻不過這些人並不知道會遇到‘秦王’。而太子給他們的指令是搶女人而不是殺弟弟,所以他們隻好退了。不過,如此以來,太子會認為是秦王在耍他,這臉算是徹底地撕破了。”
河邊點點頭:“看來無垢沒有看錯人。你頭腦清晰,遇事沉著,堪當大任。和太子之間,隻要不是當麵撕破臉,倒也不必多慮。自古帝王之家,為皇位之爭的內鬥從來就沒有少過。何況你現在無論是戰功還是聲望都蓋過太子,他自然會時刻提防你,和他之間的爭鬥是避免不了的。好在皇上目前正值壯年,而且國難當頭,多有戰亂,他還要依仗你的軍事才能去穩定社稷,他不會為了一些小事去偏袒太子。太子也不是傻子,不是有真憑實據的大事,他未必會明目張膽地對付你。”
李世民正色讚道:“河邊大叔雖然深居簡出,確對朝廷及天下事觀察入微,受教了。世民身邊正缺向大叔這樣的謀士,懇請大叔出山輔佐。”
“河邊大叔要陪著我。”天心此時插話進來,然後雙膝跪下,神態堅定地說道:“懇請河邊大叔收我為徒,我要跟你學武功。”
河邊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我老頭子還成了搶手貨。我該這麽辦?聽誰的?”
李世民聽說天心想學武功,心裏一陣歡喜,過去他多次勸說天心學武功,天心一直推說沒有時間,隻顧忙她那些奇門遁甲,醫書銀針。經過這一次的磨難,她終於認識到在這樣一個亂世,沒有防身之技是不行的,這讓李世民倍感欣慰,連聲說道:“聽天心的,聽天心的……不對,是求您收天心為徒。”說完也要跪下。
河邊趕緊扶住李世民說道:“你現在是秦王,無論什麽情況下也不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天心也起來吧,都依你了。”
天心笑眯眯地站起來,說道:“謝謝河邊師傅。大哥,也謝謝你。”
李世民見天心神態恢複正常,心裏一陣激動,就想上去抱住親熱一番。河邊在旁邊咳嗽一聲說道:“肚子裏麵直叫喚,你們準備把老頭子餓死啊?”
李世民和天心相視一笑,李世民說:“好,我們就去前麵的市鎮打尖,等會要是觀音不來,看你河神仙的臉往哪裏擱。”
李世民一行來前麵的市鎮,找到當地最大的酒樓。李世民對舒麻和豬刀吩咐道:“你們跟老板談談,把二樓包下來。”
舒麻和豬刀進到酒樓裏找到老板說明來意,老板麵露難色說道:“今天整個二樓已經讓賈員外包了,客官要是不嫌棄,我在一樓給各位安排一個僻靜點的座位,雅間可就沒有了。”
舒麻和豬刀一聽就有些不樂意,不過這事兒怨不得老板,因此說:“你告訴我們誰是賈員外,我們跟他說。”
老板帶著舒麻和豬刀上到二樓,往其中一個雅間一指說:“賈員外在那裏麵。”
舒麻和豬刀推門進去,見賈員外正和家人說笑,舒麻說:“賈員外是吧?這是十兩黃金,今天二樓我們要了,您另外找地方請客吧。反正現在客人都還沒有到。”
賈員外一聽,不高興了,心想在這個鎮上還有人敢跟我鬥富?於是回手掏出兩個金錠子,咣當往桌上一扔說:“這個,你們一人拿一個,請吧。”
豬刀見對方是個燒財的主兒,知道錢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了,於是從腰裏掏出王府的腰牌往桌上一拍,一言不發。
賈員外見到腰牌上刻著:秦王府。立刻神色恭敬的說,原來是秦王府的人,秦王為國家嘔心瀝血,別說是幾張桌子,就是要我等的身家性命也絕無怨言,我們馬上走,今天一切的開銷我去跟老板說,都記在我的賬上。
舒麻和豬刀聽賈員外這麽說,立刻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許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正猶豫間,隻見李世民、河邊和天心已經走上樓來。
李世民拱手說道:“賈員外,有禮了。希望我的手下沒有失了禮數,舒馬、豬刀,我們走。”
“是,王爺!”
賈員外一聽舒麻和豬刀叫王爺,嚇得一激靈,撲通一聲跪下,家人見狀也撲撲撲相繼跪下,賈員外說:“恕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差點擾了秦王清興。”
李世民想去攙扶,想想不妥,說道:“都起來吧,實在是因為本王需要一個靠窗臨街的位置等人,所以才讓手下過來相商。既然不方便,我們另外想辦法。”
賈員外連聲說道:“方便、方便,秦王愛民如子,果然名不虛傳,請一定給草民這個報效秦王的機會。”說完拉著家人一溜煙下了樓。
李世民見此情景,隻好作罷。心想,其實老百姓愛戴一個領袖,要的真的不多,一個相對穩定的生存環境加上幾句貼心的話,他們連命都可以給你。
果然,李世民等人吃完飯沒有多久,就看一大隊馬車從街的那頭行了過來。
河邊說道:“來了。老板,趕緊叫夥計去把車隊攔住,告訴他們要找的人在這兒。”
沒一會兒,車隊在酒樓前停下,秦王府的衛兵很快清了場,眾多離開的賓客裏有兩個武士打扮的人在出門之前狠狠地盯了樓上一眼。
燕老太太在翠翠的攙扶下和長孫無垢走上樓來。長孫無垢一上樓就笑嘻嘻地挽著天心的胳膊說道:“妹妹受委屈了,都怪姐姐妹沒有事先向你說明一切,給你賠禮了。”
天心見長孫無垢主動示好,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長孫無垢轉頭白了李世民一眼說:“夫君應當沉穩一些,妾身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長孫無垢的確是安排好了一切,燕老太太一到就直接把無心和天心拉到一邊很嚴肅地叮囑了一番。大體意思是燕家至爺爺輩兒起就受李家恩惠,人要知恩圖報等等等等。由此可見長孫無垢其實早就已經在燕老太太身上下了功夫,又知道無心和天心都是孝子,決不會拂了老太太的意。
等燕老太太叮囑完,長孫無垢笑眯眯地走過來說:“妹妹暫時委屈一下,去我給你安排的地方安心養胎生子。秦王府現在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就算今天你與世民成婚,這孩子出生之後也免不了閑言閑語,更何況你們燕家剛死了大哥,而太子又對你虎視眈眈。實在當姐姐是逼不得已才走出這步暗渡陳倉之棋。你看,我把你娘親還有翠翠都給你送來了。加上你河邊大叔,以後你們住在一處也有個照應。”
李世民聽完長孫無垢的安排,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長孫心思之細密讓李世民覺得自己以前實在小看了她。
天心倒也明白長孫說的這些道理,隻是這長孫無垢未必沒存下私心。天心想:如果長孫無垢也看上了大哥,我以後要和她爭寵可不是一件易事,這個女人太厲害了。
正說話間,門外衛士回報:請王爺出去看看吧。
李世民等人走出酒樓,隻見當地官吏帶著眾百姓烏泱泱在酒樓前跪了一地,鎮上的耆老們見李世民等出來,高聲頌道:“給秦王請安,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眾百姓隨聲附和,讚揚李世民愛民如子,英明神勇之聲此起彼伏。
李世民一看,得,原來還想低調一點送送天心,現在恐怕是沒有機會了。
李世民好不容易打發走了歌功頌德的地方官和民眾才回到酒樓內與天心道別:“天心,既然娘已經發了話,說不得我們要分開一段時間了,不過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多說無意。如今的國家,四分五裂,群雄爭霸,女兒情長還真不是時候,便是為了眼前的這些百姓,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
天心點點頭,走近一些小聲說道:“隻是王妃打發完了我們,我想下一步還會打發你原來手下的幾員大將,你以後就是一個人了,凡事當心。”
李世民心裏一陣感動,正想說話,長孫無垢走過來插話道:“夫君不必擔心,不過一年二載,等風頭過了,太子不那麽上心了,我們就把天心妹子接回來。再說,河邊大叔的能耐你也見識過,有他在,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長孫無垢停了一下,突然嗬嗬地笑了起來:“嗯,對了,還應該給河邊大叔找個媳婦,這下你該沒有後顧之憂了吧。翠翠,你過來一下。”
“王妃有何吩咐?”翠翠走過來問道。
“你妹妹跟了我多年,我一直視同己出,你來以後,我看你聰明伶俐,甚是喜歡。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秦王府的家奴,以後隻照顧我本家叔叔長孫河邊,你可願意?”
李世民和天心目瞪口呆地看著張長孫無垢,翠翠聽完偷偷地瞥了長孫河邊一眼,然後低下頭,一邊剝著手指一邊偷偷地笑了。
其實長孫河邊雖然是長孫無垢的叔叔輩,但是年紀不過四十而已,正值壯年。雖然算不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但他性格灑脫,武功高強,所以自有另一番男子氣概,翠翠一看之下,心裏就應了八分。
長孫無垢說:“你願意就好,這事兒先不要聲張,等我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