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大年初一小記

2022年大年初一小記

                                                 山琳-寅兮

讓我魂牽夢繞的，不是故鄉，而是和父親一起走過的街市。

早上醒來，先是覺得心裏有樣東西不在了，定神一想，是我的父親。他已經離開我有十個春秋了。我思念著他，尤其是過年的時候。

小時候，過年了，父親總是代表奶奶，領著我挨個給親戚們拜年。我最覺無聊的是，每年父親都要去他的一個表妹家裏。我跟著父親，每次都會讓我看到一種尷尬。他們坐在一起，顯然沒有什麽話好說，顯然相互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顯然就是三言兩語的寒暄而已。但是，父親每年都會去，一直到他身患疾病，再也無力行走才停下來。我問他為什麽要去，父親說那個表妹很可憐，嫁的不好。父親的言語裏流露出對他的表妹的憐憫之情。

父親是奶奶的孝順兒子，他這麽做，或是是在為奶媽盡孝吧。而我，是爸爸最心愛的女兒。所以他去哪裏，都喜歡帶著我。

今天一早，朋友發來微信，傳上央視昨晚視頻。視頻裏蘭州人在觀燈喜慶新春到來。視頻裏的那條大街，曾是我和父親常常走動的地方。

父親喜歡迋街，我就跟著他迋，小時候是想和他在一起，長大了，就是想陪陪他。小時候和他一起迋那條街的時候，我感覺極其乏味無趣，但是因為想和父親在一起，也就忍了。那時候，那街市上就幾個門市，有一個雜貨店，一個文具店和中一個中藥鋪子。街邊有幾個賣冰棍的小推車，還有兩三個甜胚子，灰豆子小攤。當然，最熱鬧的的就是一個賣豬髒涼麵的飯館。我一聞到從那個店裏散發出的腥味就不舒服，而我父親就要吃那裏有名的豬髒麵。每一次，他吃麵的時候，我就躲在離飯館不遠的小攤位邊上等他。

在那條街市上，我和父親年複一年地走過。一步又一步地，父親以他的方式，讓我深信，我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我們會一邊行走，一邊交談。他鼓勵我做夢，他說我要敢飛。漸漸地我長大了，我懷揣著他在我心中培育起來的自信和和給予我的厚愛，我想要飛了。有一天，我大膽地告訴他，我要去很遠地方，我要漂洋過海。他很難過，但沒有阻攔我。

如今父親不在了，那裏的街市已是燈火輝煌，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隻是沒了父親，此時此刻，我有的隻是滿心的憂傷。

昨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在澳州的一個河邊，人們正在拍賣一條上百斤重的大鯉魚。有兩個男人，他們一人抱著鯉魚的頭，一人抱著鯉魚的尾巴。鯉魚的肚子鼓鼓的，還在他們身上活蹦亂跳著。我禁不住地喊了一聲；“這麽大的鯉魚，怎麽可以買了吃？應該把鯉魚放回水中才是！”

轉眼，我就看見人們包著鯉魚往水裏走了。鯉魚的頭突然顯出一老太太的臉來。她對我笑了，我一下認出來，那是我的奶奶，奶奶笑時，就是那副慈祥的模樣。我看到她的頭發是銀白色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深陷的的皺紋裏泛出溫馨的光環來。我既吃驚又喜悅地張嘴看著眼前的一幕，欲說什麽，卻見她就隨著魚身進到水裏不見了。

正月初一，頭件事是祭奠先人。我的先人昨夜的從夢中來過。我心歡喜！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