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在山東省聊城市(原為專區)莘縣古雲集村西(現古雲區古西鄉),曾祖父是清朝老秀才,因未中舉,便苦研中醫,成為聞名遐邇的老中醫。因為當初種種原因,本人未專注於整理記錄其家譜,現曾祖父大名竟在腦海中未曾保留一席之地,至今仍是空缺和遺憾!我出生前,曾祖父早已去世,曾祖母尚健在,一人獨居於麵南背北的瓦房內。這座瓦房從背後看去,有點堂皇,好似樓房,實則是平房,共有三間,約七八十平方米,共用一外門,內部分隔為三間,東西兩側各為臥室,中間是廳堂,是拜神祭祖之處。廳堂高朗明亮,是因房頂裝有亮瓦(璃琍瓦)。廳堂正麵牆上掛著裱褙好的古畫,畫牆前便是神龕。因為我母親李秀蘭是長孫媳,便住在瓦房內東間,便於照料住於西間的曾祖母。曾祖母高壽九十六歲,身高近一米六,人瘦,裹有小足,少言寡語。曾祖母僅育有一女一兒;其女有私孰小學文化,自幼聰慧爽快健談,愛抽煙,嫁給有錢有勢的大地主。爺爺是曾祖母唯一的兒子。
說起我的身世,可真是坎坷不平,疊宕起伏中充滿了離奇色彩。由於祖輩精明能幹,勤儉持家,在我的曾祖父時便有四十餘畝土地,十間房屋,形成一個獨立的院落。曾祖父精通中醫,為鄉親鄰裏精心醫病、救死扶傷,為人處事忠厚老實,對老弱病殘婦孺常懷憐憫之心,經常為其送醫送藥,上門診治,深得鄉親鄰裏喜愛稱道;因其古文功底深厚,考上秀才,是聞名一方的老學究。可是兒子李培福由於驕生慣養,自幼貪耍,不愛學習讀書,曾祖父忙於行醫,疏於管教兒子,李培福隻讀了兩三年私塾,也就棄學從耕,成為家中的田力骨幹。我父親李惠普(原名李秉恩)因不願忍受他父親的打罵,不到二十歲就孤身一人跑到山東省首府濟南市,加入市消防隊,變成一名消防隊員。父親繼承了他母親的遺傳基因,身材高大魁梧,身高約一米八五,適合做消防工作。幹了數年消防工作後,大約於1928年又投入馮玉祥將軍的隊伍,成為一名合格的職業軍人。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中國局勢動蕩不安,父親李惠普(乳名“各擇”,原名李秉恩)在其父母一再強烈要求下,又脫離了馮玉祥的隊伍,回家務農。九一八事變後,舉國上下到處燃起了抗日烈火,作為見過大世麵的父親,更是不甘變成日本鐵蹄下的亡國奴(其舅便是從事抗日活動被日本鬼子活埋的),於1936年元月份毅然決然地參加地下抗日活動,並在進步勢力影響幫助下,於1937年8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最初擔任地下抗日活動情報員,專為中共抗日遊擊隊收集日軍動向情報(實為中共抗日遊擊隊線人)。後因其機智勇敢工作成績突出,被當地抗日區公所聘為助理。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父親正式參加了八路軍;由於在地方抗日活動中成績卓著,一入伍,便被委任為偵察連連長,不久因指揮有功,作戰勇敢,升為營教導員。抗戰勝利後,一山難容二虎,國共談判破裂,毛蔣共爭天下,再次將苦難深重的中國人民推向內戰深淵。父親作為中共解放軍基層指揮員,也為中共打江山坐江山出生入死,衝鋒陷陣,先後參加十餘次戰役,解放初期,榮譽勳章掛滿胸前。父親參加的戰役,最激烈的是1948年10月5日至1949年4月24日的太原攻堅戰。
1949年3月底,太原城下,共集結了3個兵團、10個軍、36個步兵師和2個炮兵師,1300餘門火炮,連同中央軍委補充的15000名新兵和傅作義部改編的4個師,25萬人對太原形成合圍之勢。至1949年4月24日戰役結束,全殲閆錫山的13餘萬人、民團8萬。中國人民解放軍浴血奮戰6個多月,傷亡4.5萬人,其中攻城戰役、攻城後巷戰傷亡3.6萬,是解放戰爭中戰鬥最激烈、代價最慘重的城市攻堅戰。在太原攻堅中,父親是在徐向前元帥的187師,擔任一個營的教導員。父親的警衛通訊員王逸選,當閆錫山部隊的炸彈彈片飛來時,奮不顧身地撲向自己的首長,英勇犧牲,年僅二十一歲,結婚剛三天便上前線,參加了太原攻堅戰,為保護首長,獻出自己了年輕的寶貴生命。後來的時日中,父親每提及此事,便為之歎息惋惜,悲傷不已,並曾經為犧牲的警衛員家鄉親人寄去了慰問金。進軍中國大西南時,父親於1950年來到了號稱天府之國的四川,繼續參加其所謂的清匪反霸鞏固紅色政權的工作。初到四川是擔任四川彰明縣人民武裝部部長;後來又任德陽縣人武部部長;1952年調往廣漢縣人武部任部長。1954年中共首部憲法頒布時,地方基層政府亟需大批幹部加以充實,父親從部隊轉業到廣漢縣人民檢察院,任檢察長。全院共有十餘人,父親最年長,其餘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有的是部隊轉業人員,有的是新招聘的小夥子。這個縣檢察院院子很大,有十幾個辦公室,院的辦公區旁邊還有一片麵積極大的空地。屈指可數的幾棵新栽不久的小樹點綴其間,曾被我們家開辟為植物種植園與雞兔養殖園,經精心經營後,出現雞兔滿園跑、紅薯吃不了的豐收景象。我的母親李秀蘭(1911—1999)是位勤勞但目不識丁的家庭主婦,是我父親的續房妻子,娘家居家莘縣大李樓,出身於富足的果農人家,母親的父親精明勤勞能幹,擁有一個麵績很大的果蔬兼營的果園,果園中栽有桃李杏核桃葡萄等各種各樣的水果與堅果,果樹林間種植蔬菜。母親全家便賴此為生,過看衣食無憂的殷實生活。記得幼年時期,我同母親到她大李樓村的娘家度夏避暑時,就在果園綠葉茂密的柿子樹下,臨時搭起簡易床鋪睡覺乘涼聊家常,清新的夜風吹來,倍感涼爽愜意。母親的父母未育有男丁,隻有四個女兒,母親排行老四,生於辛亥革命那年,最惹父母疼愛,一直等到變成藏於深閨人未識,不見如意郎君不出嫁的老姑娘。久等必有善終,最終嫁給我那位遠在濟南但有公職的父親。那時我父親剛喪偶一年,前妻患傷寒去世,留下一女,我母親出嫁便當繼母。我的同父異母姐姐芳名李桂香,生於1925年,生性聰慧機靈好學,然而我的祖父母並不支持她完成小學學業,剛滿十八歲便嫁給了河南省範縣楊莊村的富農之子楊念達,與其育有兩女一男。姐姐未出嫁時,父親曾欲將她帶到解放軍入伍,但終因我祖父祖母的反對而作罷,成為一樁過往憾事。
說到我的身世,在我的檔案中,家庭成份一直是中農,那是家鄉土改工作隊給圈定的。其實我的山東老家是一個破落小地主,曾祖父母及他們的前輩,苦心經營,勤儉持家,終於置下了四十餘畝良田和十間房屋組成獨家小院的家產,此外還有藏匿於院中地下的銀圓元寶等浮財可動產。家業興旺時還雇有四個長工,由祖父率隊打理田中農活。祖父李培福與李徐氏育有一女兩子,其女繼承了母親的基因,是全村家喻戶曉的大美人,但最終因我祖父母嫌貧愛富,將其嫁給了又矮又黑的富家子弟,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祖父母的女兒(我的姑姑)因操勞過度,心情壓抑,芳年早逝,留下一漂亮女兒,被我祖父母接回家中,最終也與她的母親一樣,嫁給了武大郎式的富家子弟。我父親的弟弟長得非常英俊帥氣,但好勝心極強,因我父親長年離家在外,我的叔叔(小名稱“臭”,大名李秉臣,為了易活,不被閻王早早拖走,於是祖父母給起個難聽的臭名)便成為祖父母寵愛的麽兒和家中的小霸王。然而恃強好勝的叔叔因肝火太盛,患了黃膽性肝炎,24歲就撒手人寰。叔叔也同他哥哥一樣,曾經續弦,娶過兩任妻子,首任妻子均是患病去世。我的曾祖母人雖瘦,但體無大恙,心態樂觀平和,竟然年逾九十八歲,先後送走家中五個親人,除丈夫之外,全是白發老人送黑發!這再次證明了黃泉路上無老少。比壽命長短,除了比身體健康外,更重要的是比心態,心態好壽命長。
我的家鄉山東是所謂的老解放區,1946年就開始了排山倒海轟轟烈烈的土改運動。眾所周知,土改是什麽?土改就是無地農民在中共領導下,組織起來建立土改工作隊,釆取暴力突襲手段,撕毀焚燒地主之地契,強製收回地主世世代代省吃儉用勤勞致富購買的土地,而後無償地分給無地少地的農民;此外還以土匪式的搶劫方式,將地主家中的浮財以及房屋不動產加以沒收,按照土改工作隊自己製定的規則政策分給赤貧或半貧的農民,這就是當年口號響亮的打土豪分田地。為達此目的,土改工作隊配備了槍支彈藥;為達此目的,土改工作隊策劃於密室,付諸於行動,或隨時隨地抓人,或突然闖入私宅抄家,或給土豪地主戴高帽,遊街示眾,搭台批鬥,甚至於開完批鬥會,依據土改工作隊的主觀意願以及當時批鬥會台上台下的群情激昂的程度,不經任何法律審判,便立刻決定是否就地正法(立即槍斃!)這就是所謂的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革命,這就是震驚中外的“造反有理”!
我清楚地記得,那是1946年的一個炎熱的夏天,我們全家老小還在睡夢之中,突然聽到院外急促無序的呯呯呯的打門聲,我奶奶李徐氏動作快,首先起床開門,一看是以村上二禿子(又叫二癩子,因患禿瘡頭發脫光)為首的土改工作隊,他們凶神惡煞,二話不說就將我奶奶用繩索捆綁起來,繼而高聲宣告:你是古雲集的地主婆,跟我們走一趟!就這樣,我年過半百的奶奶被鄉土改工作隊抓起來了,與鄉裏其他的七八個地主婆關在黑屋(臨時牢房)中,與奶奶關在一起的另一個李姓地主婆恐懼萬分,害怕日後會受到更為嚴厲的非人遭遇,被關押的當天夜間就用自己的腰帶吊死在窗棱上自我了斷了。土改工作隊采取突然襲擊的手段,首先抓所謂的地主婆,其目的有二:一是突審地主家的主婦,讓其說出家中金銀財寶的藏匿之處,以便“甕中捉鱉,一網打盡”;二是首先通過突襲抓人震懾地主家人,即先來一個下馬威,讓地主們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並時時處於恐怖之中。這就是通常所說的紅色恐怖。采用這種無法無天先聲奪人的恐怖手段,達到非法洗劫占有之目的。土改工作隊將我奶奶抓走後,全副武裝的其餘隊員氣勢洶洶地一湧而進,有的手揮鐵錘,有的手持鋼釺,有的身背槍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家十間房屋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全都搜遍,連院旁果園樹下與廚房的土炕也不放過,甚至用鋼釺鐵鎬掘地三尺,終於挖出了我家祖輩用血汗辛辛苦苦掙來的好幾壇壇裝銀圓和銀元寶,加上廳堂裏的古畫,櫃子中的衣物細軟,一古腦兒地全部抄走了,整個院子幾乎被洗劫一空,隻有他們看不上眼也派不上用場的線裝古書狼藉一片。當時我看到一本幼學瓊林啟蒙古書躺在院中雜亂不堪的地上,被腥風吹開扉頁,卻無人問津,我至今記憶猶新。年幼的眼睛不敢正視眼前發生的恐怖一幕,躲在院中一個角落中,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心想:天哪,天下竟然有這麽凶惡的人,不經人家許可,就攜帶武器凶器,大搖大擺、橫衝直撞地闖進別人家中,光天化日之下將別人家的財寶公然搶走!這些搶劫者是什麽人啊?這一疑問如影隨形,又如一個揮之不去的可怕幽靈,始終伴隨著我。最令人難忘的是伴隨我家多年始終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勤勤肯肯耕田種地的兩頭老黃牛,也被打土豪分田地的土改工作隊無償地牽走了,眼觀此情此景,雖飽含淚水卻不敢亂說亂動,隻有規規矩地躲於一隅,默不吱聲。雖然文化不高但人倒也機靈精明的爺爺李培福,早就嗅出了土改運動的血腥恐怖氣息,寫信告訴我的父親,說我們家雖是家業衰落的小地主,恐怕在暴風驟雨般的土改運動中難逃一劫,還是未雨綢繆早作準備為宜!不知道是鬼使神差,還是有人通風報信,土改工作隊在綁我奶奶抄洗劫我家浮財的當天中午,在中共軍隊中出生入死為之賣命的父親,身著軍裝,帶著警衛人員,佩帶真槍實彈,回到家中。看到院中發生的一切,表情凝重嚴肅,右手緊按腰間的手槍,竟然不知所措!父親與其警衛員在我家院子裏轉了一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是悲憤交加,還是自感愧對父母與家人,抑或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苦衷,或者是中共軍官為黨甘願犧牲自己的一切之莊嚴承諾,他就匆匆而來又急急離去了,眼睜眼地看著自己深愛的革命黨,毫不留情地革了自己家的命,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共了自己老祖宗的產!這無疑相當於挖了自己的祖墳。當時躲在院子角落的我,看到穿著軍裝佩戴大蓋手槍並有警衛人員護駕的父親,心中頓時升騰起希望,天真地認為父親的到來,能嚇退趕跑土改工作隊,能用其身份與武器保護財產,保衛家人。然而父親的不作為令人大使所望,土改工作隊隊員照樣我行我素,毫不猶豫毫不畏懼毫不留情地將其抄家戰利品,當著我父親的麵,一件件一樣樣從容不迫運出院外,父親作為帶有武器的軍人,竟然如此大度,如此隱忍,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文化程度高了,人生閱曆豐富了,腦袋複雜了,才逐步領悟到其中的奧秘。不是嗎,王光美在文革中被批鬥得死去活來,剪陰陽發,坐噴氣式飛機等等等等,變得人不像人 鬼不像鬼,瘋瘋癲癲,坐牢十二年,釋放出來,忘卻喪夫挨鬥寡居坐牢等種種苦難傷痛,鄭重其事地宣稱她是毛的學生!看來王光美並未變瘋,神經也並未失常。無獨有偶的是兒不嫌娘醜,其子劉源上將也將殺父之仇拋到九霄雲外,在各種公開場合讚頌毛的豐功偉績,稱毛是偉人!因為他們心中很清楚:否定了毛,也就否定了自己,更動搖了那個能夠使她們升官發財飛黃騰達享受榮華富貴的整個製度!而脫離了這一製度的軌道,王劉就隻不過是為製度傷害的落水狗。由此看來,父親的隱忍大度也在情理之中了:要麽你始終忠於革命忠於黨,並為之肝腦塗地,鞠躬盡瘁;為此,拋棄家人與自我,甘灑熱血寫春秋;要麽你就挺身而出,為維護真理與正義而與暴政暴力殊死搏鬥,以暴抗暴,來他個粉身碎骨玉石俱焚!這也就印證了那句古訓:忠孝仁義不能兩全。唯一使父親與我們全家人稍感欣慰的是自從我父親回鄉武裝示威後,由於我家浮財已被洗劫一空,土地耕牛也被瓜分,土改工作隊便作個順水人情,將我家的成份由地主改為中農,我奶奶也被放回家中,摘掉了地主婆的帽子,恢複了自由。此外,還將準備沒收的幾畝果園歸還我家,這大概也是看在我父親是前線流血犧牲的革命軍人麵上,給予的網開一麵之照顧吧。但由於我家缺少人手,果園疏於管理,園中的葡萄、紅棗、桃杏等水果與蔬菜,經常被人偷盜,後來就逐漸荒蕪了,不得而已,被迫將果園改為耕地種植糧食作物。
四七年春天到來後,我家春耕無牛拉犁,便由我爺爺扶犁,我母親、我嬸子與我三人拉犁耕地。父親在外,叔叔早逝,家中男勞力隻剩下我與爺爺。那時我極想與幼年夥伴上學讀書,但爺爺隻讓我農閑時上學。因此,割草、放羊、砍柴、撿糞、鋤禾、收割、挑水等各種農活與家務事,我都要協助爺爺一起幹,成為爺爺難以割舍的小幫手。但我內心一直不甘於像爺爺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揮汗如雨地了此一生,外出幹活時總是隨身攜帶書本,見縫插針偷偷地看書學習,重點是認字背成語;廣闊的田野成為我的課堂,無垠的大地變成我寫字練字的黑板。常言說天道酬勤,因而農閑時到校考試常常是名列前矛,獲得老師的誇獎,引來同學們驚異的目光。從此以後,同學們不再喊我“滑蛋”(愛逃學的學生之綽號)由於幼年時期刻苦背成語,也為我日後的寫作打下了比較堅實的基礎。由於我上學年齡大,便釆用以優異成績爭取到跳級,從小學三年級直接跳到五年級,加之我堅持不懈地央求爺爺奶奶及家人答應我全日製上學,並曾經采用偷偷跑到學校上課不回家吃飯的辦法抗爭,終於如願以償,大齡正式上學了,並且在班上一直保持前三名。小學尚未畢業,我就急於上中學,又聯合同班同歲的男同學黃廷長(乳名保險)一起坐上汽車到河南省濮陽市(當時屬平原省管轄)考中學。為此,平生首次跨進照相館照了一張黑白半身像(因應考證必須貼照片,以防冒名頂替,弄虛作假)。考試釆取兩榜淘汰製錄取新生,第一榜我上了,但小夥伴保險落榜了,他就鼓動說算了吧,第二榜你因小學未畢業不一定通得過,我就放棄了二榜考試,陪同他一起回家,因為時間晚了,沒有買到車票,我倆結伴而行,頂著滿天星鬥走了八十餘裏,直到快天亮時才回到家中。這次的長途跋涉,便成為我至今為止最長的步行紀錄。當時累得滿身是汗,腰酸腿痛,直想在地上四肢爬行!